剛剛,是我讓一個侍女過去請她到河邊來見麵,她也依約來了,但似乎她也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看著我臉上淡淡的笑容,她的眉心蹙得越發緊了,走到我麵前,輕輕道:“輕盈,你是有什麼事?”
我笑了笑,捧著手裏的一個小木盒遞給她:“這是給你的。”
“給我?”
她疑惑的接過來,鎖扣我並沒有鎖上,所以她輕輕的一拉便打開了箱子,一看到裏麵的東西,頓時大吃一驚:“這——你這是幹什麼?!”
那裏麵是一摞銀票。
我平靜的說道:“做生意要本錢的。況且,說句不好聽的話,天有不測風雲,繡坊的生意不可能一直那麼順利,你做老板的,總要有些錢來應應急。”
她臉色都變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是我做老板?什麼繡坊的生意?輕盈,你到底在說什麼?!”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我還是很平靜,甚至連一絲動容都沒有。
“我是說,繡坊,我就交給你了。”
“……!”
芸香已經驚呆了。
她捧著那個盒子,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結結巴巴,但口氣中微微有些怒意的:“你說什麼?交給我?這個繡坊你不要了?!”
“不是我不要,而是——我沒辦法再做下去。”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看著我,急急的說道:“什麼是沒辦法再做下去?誰逼你不讓你做的嗎?”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
“芸香。”看到她越來越急,我打斷了她的話,平靜的說道:“我要走了。”
“走?!”她又大吃一驚,這一回更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要走?去哪裏?”
“我——要嫁人了。”
哐啷!
那木盒從她手裏落下來,差一點砸到我的腳上,幸好蓋子摔得合上了,裏麵的銀票沒有散出來。我彎下腰去將盒子撿起來,打開來理了理裏麵的銀票,慢條斯理的說道:“這裏一共三百兩,我留給你的不多,可大凡小事應應急是夠了。你現在對繡坊的操持其實也很熟悉了,不用我再交代。那些跟繡坊來往的老板,我都寫在這張紙上,你回去仔細看看,跟他們談生意的時候要注意的事,我都錄下來了。有不認識的字,去岐山村找那個算命的幫你看看,但我想你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揚州那邊有個祥和綢緞莊定了今年有一筆生意,你過了正月去找他們就好,可以直接寫契約的。至於王老板他們,你也都見過,知道他們的秉性。我不能幫你的,你自己要努力,想辦法。我家的鑰匙,我也放在這個盒子裏,你要用那個場院,隨時都可以,所有的東西都在庫房,全都交給你了。”
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她充滿焦慮的眼神,輕輕的說道:“你一定——你最好——你,還是好好經營這個繡坊吧。”
說完,我將盒子又送到了她手上。
芸香的手直發軟,要不是我在下麵托著她的手,幾乎又要把盒子摔了。
她沒說話,隻是眉頭緊擰著,臉上滿是茫然無措的神情,又充滿的焦慮,無助的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我,像是不知道該看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似得。過了好久,才終於找回一點平靜,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你,你要嫁人?”
“……”
“你要嫁人?輕盈,我沒聽錯吧?你要嫁給誰?”
“……”
她看著我,臉色已經明顯變了:“是不是,你屋裏的那個——”
我沒說話,隻是輕輕的垂下眼瞼。
芸香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她頓時好像哽住了一般,睜大眼睛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她沙啞著聲音,輕輕的說道:“為什麼啊?”
“……”
“輕盈,我不懂。”
“……”
“你才跟我說,三哥到揚州了,他當了大官了,怎麼你要嫁給別人了?”
“……”
“輕盈,我不懂,你們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