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木板兩邊碎裂的木齒,看起來並不想是人鋸開的,而是被硬生生的掰開,再看船下海麵上還漂浮著的那些木頭的碎片,有的比這個碎得還要厲害!
是什麼樣的力度,能將一艘海船拆成這樣?
那老船工說道:“這應該就是一艘船上拆下來的,而且鐵釘還沒生鏽,在水上應該沒泡多久,可能——”
他的話沒說完,看了我們幾個人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之後,他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而我們,也都明白了。
裴元灝試行了海禁,所以這個時候,在海麵上行駛的海船並不多,而最近還出海的船,也不過就是顏輕涵、裴元豐、蕭玉聲,還有劉輕寒的船隊。
一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呼吸都要窒住了。
是誰的船?遭受到了這樣的打擊?
會不會,會不會是劉輕寒的船?
離兒會不會在他的穿上,如果遇到了這樣的打擊,那離兒——她——!
我一下子抓緊了手裏的木板,上麵豎起的木刺立刻紮進了我的指尖裏,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我隻覺得全身都仿佛麻木了一下,唯有那可怕的場景,在我的腦海裏不斷的盤桓著。
萬一,萬一離兒出事了怎麼辦?
想到這裏,我隻感到心頭好像在被火焰灼燒一般,五髒六腑都快要被點燃了,立刻撲到圍欄邊上,探身往下看著。
那些碎片裏麵,會不會有……屍體?
會不會有……
一看到我這樣,藥老似乎也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也立刻撲到了圍欄邊上,低頭朝海麵看去。
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上麵還有釘著無數的鐵釘,映著陽光閃出點點的寒芒,仿佛針尖一樣紮進了我們每個人的眼裏,我甚至看到藥老的手指硬生生的將圍欄的木板都捏得凹陷了,仿佛此刻他心中的恐懼,和我一樣。
無法宣泄。
就在我們一群人都驚恐不已的看著船底那些破碎的木片時,突然有一個船工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大聲道:“你們看前麵。”
我們倉惶的抬起頭來。
隻見前方,那幾乎茫然一片,與長天融為一體的海平麵上,一個小小的黑點正隨著海浪起伏,朝著我們這邊漂了過來。
那又是什麼?
又是一批木頭的碎片?
還是其他的什麼?海獸?人?海島?
還是——
這一刻,無數的荒唐的荒謬的想法從我的腦海裏湧現出來,仿佛船底的那些碎片不斷的敲打著船身一般,撞擊著我原本就已經脆弱的神經,我直愣愣的看著前方,眼睛眨也不眨,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幾個船工也跟著我們一起探身往外看著,但越看,他們幾個的神情越凝重,其中一個年輕人索性攀著粗壯的旗繩,登上了高高的桅杆,一隻手握著旗繩,另一隻手搭在眼睛上,朝前方看了半天。
我們也回頭看著他,隻見他的眉頭也皺緊了,低頭看著我們:“是船。”
“什麼?”
“是一艘船。”
我們頓時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我立刻問道:“是朝我們駛過來的嗎?”
那年輕人點點頭:“沒錯。速度還很快。”
“……”
我頓時皺緊了眉頭。
雖然現在出海的船算起來應該不少,第一批是顏輕涵的船,接下來有裴元豐、蕭玉聲的船隊,還有揚州劉輕寒的船隊和我們的,但,如果我之前回憶的軟帕上的地圖沒錯的話,這些人的目標都應該是在舟山以東,可我們現在還在舟山西北,這些人的船怎麼走,也不應該往回走?
可是,如果不是他們的話,那是誰的船?
我皺緊眉頭,看向那越來越大的黑點,正如那年輕人所說,那艘船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已經能看出一艘船的輪廓了。
那個年長的船工也揪著旗繩踩在圍欄上,朝著前方張望了半晌,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可千萬不要遇上海盜了。”
“海盜?”
那老船工看了我一眼,說道:“海上當然是有海盜的。隻是,在舟山以西,還是應該安全的才對。隻是怕萬一遇上了。”
對了,朝廷之所以在舟山訓練水師,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防範海上那些凶狠殘暴的盜賊。
可是我們現在應該還屬於近海的範疇,不至於就遇上海盜了吧?
那老船工雖然這樣說,但顯然大家都緊張了起來,氣氛也變得有些沉悶,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海麵上那艘船越來越近,輪廓也越來越清晰,甚至已經能看到船上高高揚起的帆,迎著風朝著我們行駛過來。
就在這時,那個登高遠眺的年輕船工突然“咦”了一聲。
老船工立刻問道:“怎麼了?”
那年輕人有些驚愕的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低頭看向我們。
老船工忍不住吼了起來:“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那年輕人說道:“他們在,打旗語。”
“哦?他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