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們的航線沒有錯。”我看著他們倆,說道:“王老板是在舟山附近遇見他們的。”
藥老點了點頭,而旁邊的韓子桐隻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不過,我們可能要加快一點航速了。”
“為什麼?”
我沒說話,轉身走出了船艙,甲板上凜冽的海風卷著鹹澀的水星迎麵撲來,也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看著那些忙碌的,通過小艇不停運送木板,鐵釘,修整那艘商船的船工們,我輕輕的說道:“他們已經到了舟山了,到底戰況如何,誰都不知道;打完了那一仗之後他們會去哪裏,也不知道。”
“……”
“一旦失去他們的蹤影,茫茫的大海,就難找了。”
按照我們出海行進的順序,王老板至少應該可以遇見蕭玉聲,或者劉輕寒,但他卻沒有,顯然,這裏雖然是近海,但海域實在太大了,他能遇見了我們,都實在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是有緣。
而我們要趕上前麵的船,其實隻能靠運氣,要走失,卻實在是理所當然的。
韓子桐聽了我的話,也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那,等讓他們弄完了,我們就立刻起航。”
我點了點頭:“嗯。”
一邊說著,我一邊走到船頭,雙手扶著圍欄。
海風很凜冽,也很冷,幾乎是立刻就將我的雙手吹得冰涼,握著圍欄的手也完全感覺不到冷了。
隻有從心底裏發出的,不停的顫抖。
手中的圍欄,好像也變成了波浪,不停的起伏著,幾乎讓我扶不住了,我用力的掐著那木欄,過了許久,才終於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不是……
不是!
我在心裏慶幸的,幾乎是狂喜的告訴自己,不是!
剛剛,在聽王老板說那一場海戰的時候,我的確是被嚇得幾乎肝膽俱裂,雖然當時我已經多少猜出了,收到襲擊的船不是劉輕寒的,可那一刻的恐嚇,卻讓我直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我擔心,佛郎機火炮已經出世了。
那樣的凶器出世,勝負尚且不論,但先帶來的,一定是殺戮!
而且,遠遠不是王老板他所看到的那一場海戰那樣。
之前我擔心顏輕涵已經找到了佛郎機火炮,跟蕭玉聲,跟裴元豐,或者跟舟山的水師打了起來,但聽王老板的描述,雖然那場海戰也很激烈,但似乎規模也並不大,而且火炮的凶悍程度遠遠沒有忽木罕所描述的,幾十年前佛郎機火炮第一次出世的時候那樣的凶悍,聽起來,更像是當初虎躍峽的時候,舟山水師狙擊殷皇後的行船一樣。
按照佛郎機火炮的實力,擦著船沿打過來,至少能轟毀半艘船才是,可王老板他們的船隻是夾板和圍欄遭到了損傷,而且還能堅持行船這麼久。
那,應該隻是普通的火炮而已。
想到這裏,我又在心底長長的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不能讓我完全放鬆。
他們現在沒有找到,並不代表永遠找不到,顏輕涵已經到了舟山附近,到底母親把火炮藏在哪裏,又到底,她是不是真的將火炮藏在了海外的某個地方。
一切,都是未知數。
但一切,也都有可能!
看著眼前波濤起伏的海水,看起來還算平靜,可誰也不知道,這其中隱藏了多少暗流,又會在可能的時候,掀起多劇烈的凶浪。
我不由的抓緊了手中的木欄。
就在這時,韓子桐走到了我的身邊,她看了我好一會兒,輕聲道:“喂。”
我轉頭看向她。
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神情也顯得有些恍惚不定的:“那個——他們說的那個,佛郎機,火炮,就是那樣的嗎?”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的一笑:“不是那樣的。”
“哦……”
眼看她像是吐了一口氣,我說道:“比剛剛那個王老板說的,還厲害得多。”
“……”
她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