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豐的眼睛都掙紅了,但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死死的盯著裴元珍的屍體。
看著那具美麗的,卻蒼白的屍體,我感到一陣滾燙的熱流從心底湧起,急忙閉上了眼睛,這時,就感到身邊的裴元修伸手攬著我的肩膀,將我輕輕的抱進了懷裏。
我們的身後,一些王侯公卿,達官貴人也已經趕到了這裏,原本寬大的新房此刻也完全擠不下,屋子的廳堂裏站滿了人,連門口也擠滿了,但這麼多人在這裏,卻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所有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帶著幾分驚慌和恐懼的,看著內室裏那一片血紅的場景。
長公主裴元珍,在新婚之夜,自己的洞房中,被殺害了!
就在所有人都安靜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的時候,一個低沉的,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戾氣響起——
“是怎麼回事?!”
這話說得並不大聲,但此刻卻像是一陣驚雷,震得所有的人都顫抖了一下。
我抬起頭來,看見裴元灝站在那裏,沉沉的開口了。
他沒有看任何人,那雙漆黑的眼睛裏連光都沒有,仿佛籠上了一層沉重的陰霾,而一直跪在一邊的,那兩個侍女中剩下的一個,此刻全身都跪伏在地上,單薄的肩膀不停的抽搐著,顫聲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
“奴婢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駙馬爺,和公主……”
“……”
“皇上饒命,皇上恕罪。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那侍女拚命磕頭的模樣,我的心裏一時間又是驚恐,又是不忍,但還有更深的不安在湧動著——
妙言呢?剛剛一路走過來,我還是沒有看到妙言!
裴元灝濃眉的眉頭擰在了一起,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眼中透著說不出的狠戾,但他沒有立刻去問劉輕寒,而是問道:“這個屋子裏,還有什麼人?”
那侍女抬起頭來看著裴元灝,臉上淚痕狼藉,哽咽著道:“奴婢沒看到——”
她的話沒說完,突然聽到喜床的一角,發出的一聲很輕很輕的聲音。
頓時,洞房裏的人全都驚了一下,裴元灝身後的護衛立刻衝上前去,攔在了他麵前,一個個警惕的道:“小心!”
“什麼人?!”
“小心刺客!”
但,那聲音發出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那些護衛一個個麵麵相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其中兩個對視了一眼,便拔出腰間的長刀,慢慢的走了上去,而就在他們走到那角落口,看清裏麵的情景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住了。
“啊?”
“這——”
他們兩瞪大眼睛看著裏麵,一時似乎也失去了反應,還是裴元灝皺著眉頭,沉聲道:“怎麼回事?!”
他二人又回頭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似乎還看了我一眼。
“皇上,是——是公主。”
“是妙言公主。”
我的心裏猛地一跳,甚至來不及說話,急忙衝了上去。
隻見那喜床的角落裏,床幃層層疊疊遮蔽的地方,妙言雙手交握,扣在胸前,一張小臉慘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但裏麵一點神采都沒有,仿佛一潭死水,隻剩下徹底的漆黑,又仿佛籠罩上了一層蒙蔽神智的煙霧,濃濃的驅散不開。
“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