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每隔一段時間會去找一次護國法師?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的戶部尚書——吳彥秋,如果我跟著他,是不是就能找到那位神秘莫測的護國法師的修行之所了?
不過,一惑不解,又生一惑,戶部尚書每隔一段時間去找護國法師?那當然是皇帝吩咐的,不過,去找他做什麼呢?
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當初的輕寒……
我不由的抬起頭來,卻見杜炎平靜的站在那裏,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線,看起來是不打算再多說什麼的樣子了,其實我也明白,如果真的事關機密,他跟在裴元灝身邊護衛的時候,大概會耳聞一些,但一定不會真的讓他知道,他今天這樣告訴我的,大概也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
於是,我輕輕的說道:“好,我知道了。”
他這才一點頭:“屬下告退。”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剛一邁出門檻的時候,外麵采薇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跟我請安之後,說道:“夫人,金瑤小姐過來了。”
“啊?”
我一愣,回想起前一天在楊家見到她的時候,我那時相邀,她都拒絕了,卻沒想到這麼快她自己就來了,我急忙迎了出去,就看見她和昨天一樣,披著厚厚的大氅,隻是今天沒有人給她打傘,從大門口走到這邊,她的肩上,頭頂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走了過來:“顏姐姐。”
我微笑著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姐姐,”她說著,望向我:“姐姐不是說嗎,讓我過來,找姐姐說說話。”
“……”
我仔細看了她一下,頓時有些明了。
比起昨天歸寧,在自己的爹娘勉強強顏歡笑的樣子,今天的她,純粹而憔悴了許多,眼底那股淡淡的青灰色已經是連脂粉都掩飾不住,眼睛裏也滿是紅血絲。
我沒說什麼,伸手輕輕撣了撣她肩上的雪沫,吩咐采薇拿些熱茶點心過來,便牽著楊金瑤的手,回到了我的房間。
一進屋,融融的暖意襲來,頓時讓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異樣的嫣紅,我拉著她到臥榻邊坐下,微笑著說道:“這樣就好,雖然嫁人了,也不要一天到晚都守著你那夫君,沒事來姐姐這裏串串門,我們兩姐妹說說話,多好。”
她微笑著,點點頭。
我這是第一次認真的看著她出嫁之後的樣子,長發在腦後挽起了一個精致的發髻,各種頭飾戴得滿滿的,自然不失尚書夫人的氣度,她也從一個野性放肆的小姑娘,徹底的轉變成了一個華貴嫻靜的少婦。
隻是,可能有點過頭了。
她,嫻靜得過頭了。
一個人,若沒有巨大的變故,脾性不可能在一兩天的時間內改變——若真的如浴火鳳凰一樣,得到重生,我曾經親眼見到過的那個人,可他付出的代價,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他受到的傷害,更是常人難以承受的——而楊金瑤,她不該這樣。
等到采薇送了茶點來,我對她使了個眼色,她便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我微笑著握著楊金瑤的手:“來,跟姐姐說說,新婚這幾天,你夫君對你好不好?”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楊金瑤的眼睛紅了。
頓時,我的眉頭一蹙。
她的眼睛越來越紅,幾乎已經掩飾不住的黯然和淚水一起湧了上來,她望著我,眼淚已經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轉,幾乎就要低落下來,哽咽著道:“顏姐姐,我——”
我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他,對你不好嗎?”
她癟了癟嘴,像是想要忍耐,但眼淚已經沿著臉頰滑落下來。
然後,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顏姐姐——”
她一下子撲進了我懷裏,雖然坐在臥榻上,也有些準備,但還是險些被她撲倒,我急忙雙手護住她,將她抱在懷裏,楊金瑤埋頭在我懷中嗚嗚的哭著,不一會兒,就感覺胸前的衣裳被***了,一片冰涼的感覺讓我驀地顫栗了一下。
我沒有說話立刻去勸她,而是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寬大而安靜的房間裏,回響著一個女人的嗚咽,在這樣的寒冬,越發讓人感到入骨的寒冷,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止住了哭泣,輕輕抽泣著從我的懷裏抬起頭來,眼睛已經哭腫了。
她哽咽著說:“顏姐姐,我好難過。”
“……”
我沒有說話,隻是心情沉重的低頭看著她。
入門休問枯榮事,觀看容顏便得知。
在女人身上,有一些事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比如:貧窮,愛情,嫉妒,和幸福。
從昨天她歸寧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她,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