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她為什麼說起這句話來?
這句話,就算不是醒世格言,但作為我們這一類人,是緊緊遵循著這樣的原則的,隻是,這個時候說起這一條來,反倒讓我有一種驀然心驚之感。
我微微蹙眉看著她,卻見她平靜得很,慢條斯理的在盒子裏麵挑出一顆蜜果吃起來。
我想了想,說道:“其實一大早,我本來是想去向皇後娘娘請安的。”
“這是正理。”
“不過卻沒去成。”
“哦?為什麼?”
“娘娘有客。”
“皇後娘娘每日要調停這後宮的人和事,自然這樣迎來送往的事也不少。”
“是啊,貴妃娘娘又是剛冊封不就,倒是要時常去向皇後娘娘請安,才顯得不那麼持寵而嬌。”
楊金翹那青蔥一般的手指在盒子裏撥弄著,這個時候頓了一下。
但,也隻是停了一下,她又繼續再裏麵找尋起來,說道:“貴妃娘娘在景仁宮啊?”
“是。”
“她倒是殷勤。”
“是啊,過去都沒有這樣,倒是這一次冊封之後,她處處都唯皇後娘娘馬首是瞻,倒是很規矩。”
“……”楊金翹沒說話,但在盒子裏翻了半天也沒翻出一塊自己喜歡的,便也作罷,用帕子擦了擦指尖的糖粉,然後笑道:“規矩本來就是個好東西,這後宮裏要是沒有規矩這樣東西,隻怕就天下大亂了。”
“……”
我看著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似乎對於這件事,她也有些未盡之言,未盡之意。
我和她又閑談了一會兒,但終究心裏還掛著一些事,沒一會兒便告辭了,離開昭信宮之後,我很快便回到了景仁宮,剛進去沒一會兒,就聽說貴妃娘娘要離開了。
我拐過一個彎,也躲過了跟她碰麵。
不過算一算,我出去了半個時辰,他們的“體己話”就說了半個多時辰,倒真是有不少的“體己話”說呢。
這麼想著,我回到了屋裏,素素正抱著妙言,輕輕哼歌給她聽。
她哼唱的,是蜀地的民歌。
蜀地的民歌跟中原的歌曲有些不同,因為保留得宜,有許多古樸悠遠的曲調流傳下來,雖然起伏轉調不及中原樂曲的流暢,卻有一種別樣的韻味,我聽著,也忍不住嘴角含笑,走進去。
素素一見我回來,立刻站起身來,我笑道:“怎麼想起哼這些歌給她聽啊?”
“我想起妙言小姐去過成都,也許讓她聽一聽鄉音,能想起什麼來呢?”
“……”
素素這個丫頭,隻想著西川是我的故鄉,就認定了我的女兒的故鄉也是西川,卻殊不知,妙言雖然小小年紀,卻天南地北的流轉過,要說起她的故鄉,說哪裏似乎都不太對。
或許,江南,勉強能算她童年的記憶吧。
但我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洗了洗手,換上了家常的衣裳,便坐下休息了。
到了下午,風停了下來,厚重烏黑的雲層散去,有陽光從高高的天上灑下,我午睡醒來,一推門,就看見雪地上映著一片晶瑩的光芒。
雪後天霽。
這樣的風光,比起普通的晴天,又是不同。
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明亮的光,照在我的臉上也顯得充滿生機一般,素素站在我身後給我梳理鬢角有些毛躁的頭發,笑道:“天氣可真好,下了這麼幾日的雪,總算見著太陽了。”
“是啊。”
“大小姐下午要不要帶妙言小姐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也好。”
“嗯,我也這麼想。”
等到她給我梳好頭,又稍事整理了一番,我便牽著妙言的手,打算帶著她出去,在景仁宮裏晃蕩兩圈。
可是,剛一出門,我就傻眼了。
就在我這院子裏,裏裏外外,竟然站了幾隊護衛,一個個腰掛長刀,莊嚴肅穆,乍一看見,倒把我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
我正驚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是裴元灝。
我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也許是雪後初晴,天氣實在很好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也很好,興致不錯,微笑著走進來:“怎麼,要出門啊?”
我愣了一下,急忙俯身朝他行禮:“拜見皇帝陛下。”
“起來吧。”
他一抬手,將我扶了起來,我縮回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周圍:“皇帝陛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