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朕,你會在朕的身邊嗎?”
“……”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陛下請放心。”
“……”
“這一關,民女會陪著陛下一起度過的。”
“……”
這個回答讓他有了一瞬間的安靜,我感覺到他的手掌輕輕的撫上了我的後背,將我用力往他身上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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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食言。
說完那句話之後,我就沒有再離開他的身邊。
禦書房的門開關了幾次,玉公公帶著人送膳食進來,換火盆,之前還有一兩個“不長眼”的大臣過來要求覲見皇帝,都被玉公公以皇帝陛下在和顏小姐商討機密事宜為由拒之門外,之後,就沒有人再來打擾過。
不過,這也隻是表麵的,暫時的,雖然那些大臣們不會來打擾裴元灝,但誰也不知道在下麵,消息傳成什麼樣子了,人心又亂成什麼樣子了。
我知道,裴元灝還是很冷靜的,隻是做為一個父親,他也有虛弱的權力,但接下來,他用最快的速度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他接連往外發了幾道旨意,其中一項就是讓禁衛軍的幾個統領都連夜出城,去官道和各個驛站等候。
河南離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如果真的要探明一個消息,也不是一件難事。
難的是,到底那個消息傳來,該如何應對。
我被他抱著躺在內室的床榻上,看著他又寫下了一道旨意,遞給了玉公公,玉公公雙手捧著,急忙退了出去,等到外麵大門關上,他終於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但那一口氣,始終緊繃著。
這個時候,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柔聲道:“如果你累了,就睡一會兒,有消息了,朕會叫你。”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也不勉強,隻是安靜的看了我一會兒,伸出手來,撫向了我的臉。
能感覺到我無法抑製的僵硬,他沒有生氣,甚至沒有惱怒,隻是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我的臉上,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火辣辣的,我輕咳了一聲,問道:“陛下之前可有旨意,召太子殿下回京?”
他點了點頭。
“前些日皇後跟朕提了,朕就下了旨,”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凝重:“其實這一次他去河南,朕原本派了很多人跟著他,後來召他回京,也派出的是禦林軍的人,一半是傳旨,一半是保護他回京。”
“那殿下為什麼這麼久了,才啟程?”
“他一直跟著吳彥秋在督建河堤,堅持一定要等到河堤竣工查收,他才回來,為了這件事,他這是第一次忤逆朕的旨意!”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咬了咬牙。
我的鼻頭一酸,但還是勉強說道:“黃河水患,曆朝曆代都是開春後朝廷的頭一等大事,督建河堤,一旦起效,每一年能省去朝廷數百萬賑災的花費,更可以讓百姓免受其苦,太子殿下這樣做,是在為陛下分憂解難。”
他抿著嘴,沒說話。
我輕輕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上天一定不會薄待他的。”
“……”
他沉默了許久,說道:“希望如你所說。”
雖然這樣說,但我和他的情緒都沒有放鬆下來。
外麵的天色一點一點的變黑了,玉公公送了晚膳進來,但兩個人都沒有一點胃口,我原本也要和他一樣拒絕,他卻硬是讓玉公公給我盛了半碗粥來,倒是他自己,一點東西都不肯吃。
玉公公是不敢勸他,我也沒有勸,隻是在自己吃過一兩口之後,將手裏的半碗粥慢慢的推到了他的麵前。
他看了我一眼。
我低著頭沒說話,隻是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過了一會兒,聽見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伸手端起了那隻碗。
屋子裏安靜得,隻剩下碗勺磕碰的聲音。
不一會兒,半碗粥就吃完了。
玉公公進來收拾碗碟的時候,對著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我沒說什麼,隻是往外麵看了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仍然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
這一回,即使我是過來陪著他,幫他壓陣腳的,但也不免有些隱隱的憂慮了。
京城到河南,快馬加鞭一天的時間就能趕到,況且事關太子的生死,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事關重大,就算裴元灝加派的人沒到,隻是在河南境內陪伴太子的人也應該在事發之後就立刻把消息傳回來。
但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了,卻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