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安危牽動著多少人的心,甚至牽動著大局嗎?
眼看著裴元灝的臉色一沉,常晴急忙上前,帶著一絲責備的口氣問道:“念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念深道:“兒臣這樣做,有兩個原因。第一,這一次的事,事出突然,而且關係重大,兒臣必須要回來當麵稟告父皇,若托與他人,兒臣擔心事情會影響朝局,更會影響——父皇。”
事出突然,關係重大?這幾個字說得我心裏一沉,裴元灝的眉心也微微一蹙。
常晴這個時候也終於平靜了下來,抬起頭來和我對視了一眼,心裏都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
裴元灝看著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那第二個原因又是什麼?”
“第二個原因——”
這一回,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明顯的遲疑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抬起頭來,在裴元灝身後那些嬪妃中看了看,然後,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寧妃楊金翹!
她原本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人群中,應個景,但這個時候,太子的目光看到了她,一下子也將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她身上,她立刻感覺到了什麼,有些愕然的站在那裏。
裴元灝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麼了?”
念深對他道:“父皇,兒臣有一些話,要跟寧妃娘娘說。”
“……”裴元灝沉默著,點了一下頭。
念深這才慢慢的走向楊金翹,這一刻,楊金翹的臉色已經有些動容,像是一尊石像似得矗立在那裏,一直到太子走到她的麵前,她都一動不動。
念深說道:“寧妃娘娘,我這一次回來,有一個消息,希望能親口告訴你,而你親口告訴令妹。”
“……殿下,請說。”
“吳大人——為了保護我,被刺客所傷,落入黃河中,生死未卜。”
“什麼?!”
周圍的人全都驚呆了。
我隻覺得頭頂一陣驚雷,震得我整個人都僵硬了,一時間耳朵失去了聽覺,什麼都聽不到,隻有念深那句話在腦海裏不斷的回響著,聲聲刺心——
吳彥秋落入黃河?生死未卜?!
吳彥秋?!
怎麼會,他怎麼會!
這時,楊金翹看著他,一言不發,突然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她的宮女靈芝和站在一邊的聞絲絲急忙伸手扶著她:“寧妃娘娘小心啊!”
她臉色蒼白,勉強撐著自己,隻是全身都在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看著念深:“殿下說的,是真的?”
念深咬著下唇,沉重的道:“是。”
“……”
這一下,不止是她,周圍的那些妃子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起來,靈芝更是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生怕她會昏過去。
不過,楊金翹卻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能聽到她咬牙的聲音,能看到她臉上用力咬牙的輪廓,但她就這樣硬生生的平靜了下來,然後說道:“知道了。”
說完,便不再說話了。
但是,已經安靜不下來了。
吳彥秋,吳彥秋!這個名字像是一陣疾風,將所有人的心都吹亂了。
我還站在原地,卻也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直到這一刻,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怎麼可能?!
像是為了應證,我下意識的往前一步,卻看見常晴也回過頭去,看向了丹陛之下,那些跟隨太子念深回京的隊伍,果然,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隻有那些護衛們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跪在廣場上,連頭也不敢抬。
吳彥秋,朝廷的戶部尚書,太子少保,他是常言柏退出朝局之後安排的太子勢力的領軍人物,也是繼承常言柏誌向的人,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他未來的表現,甚至,我也清楚的知道,朝局的將來,就是他和南宮錦宏的分庭抗禮。
可現在,他居然落入黃河,生死未卜?!
怎麼可能?!
怎麼可以!
一時間,我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之前應對太子可能遇刺的壞消息,我們都做出了那麼多的安排,但現在,知道出事的是吳彥秋,每個人都無措了。
怎麼會這樣!
常晴的臉色也是慘白的,扣兒和杏兒一直扶著她,才勉強沒有跌到,然後,她慢慢的走到了楊金翹的麵前。
楊金翹的臉色,並沒有比她好。
我也走了過去,想要開口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覺得眼中熱淚翻湧,幾乎就要決堤而出。
這時,楊金翹兩眼空洞的說道:“前幾天,才剛剛回家省親,才見了金瑤一麵。”
我頓時心如刀割。
然後,她說道:“她已經懷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