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應著,然後過去忙了。
這個時候,玉公公走到了我的麵前,神情謹慎的看著我:“小姐。”
我這才壓低了聲音,讓聲音都有些沙啞:“公公,怎麼回事?”
玉公公又看了一眼帷幔中,躺在床上的裴元灝,花白的眉頭幾乎要擰在一起,然後說道:“剛剛皇上走過來的時候,奴婢看著就不對勁,眼睛像是都看不清人了,話也說不出來,奴婢就扶了他一下,冷汗就沾了一手。小姐,皇上已經接連四五天,幾乎沒有睡過覺了。”
“什麼?!”
我大吃一驚——四五天幾乎沒睡過覺!
我也就熬了昨晚那一夜,就讓我難受了大半天,可他竟然四五天都沒睡過,那是什麼情況!
我頓時有些急了:“你們怎麼不勸他呢?”
“勸了,可小姐也知道皇上的脾氣,誰又敢真的跟皇上說什麼?奴婢是跪在地上勸的,他就讓人把奴婢請出去,然後——禦書房的燈還是亮一整晚。這還是奴婢開口勸,別的人要是敢開口,就直接給拖出去的!”
“……”
我說不出話來,隻回頭,看著床上那個人,那張蒼白的臉。
想起剛剛,他在飯桌上就一直控製不住的打哈欠,而偏偏,妙言什麼都不知道,還一直給他夾菜,那些菜,又都是油膩膩的……
玉公公擔憂的說道:“奴婢隻怕皇上這一次,難過啊。”
“……”
我咬著下唇,沒說話。
玉公公又說道:“奴婢,怕皇上的身體,更怕——”
說到這裏,像是連他自己都感覺到恐懼,微微的哆嗦了一下,話音便止住了,但我卻一下子錯力,咬破了自己的唇瓣。
頓時,一股鹹腥的味道在舌尖綻放開來,刺激得我也哆嗦了一下。
但,也正是這個味道刺激了我,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我轉過頭看著他,壓低聲音說道:“公公,太醫應該要過來了,你在門口接一下,隻讓一個進來就好。皇上——本來也沒出什麼大事,不要讓那麼多人進來圍著。”
他看了我一眼,立刻會意的點了一下頭,便轉身出去了。
等到他一出去,屋子裏便隻剩下了我和妙言,還有床上那個毫無知覺的人。
妙言顯然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她趴在床沿,顯得很慌張,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看看裴元灝,又看向我,開口的時候,聲音幾乎都帶上了哭腔,顫抖著。
“娘,父皇,父皇是不是病了?”
“……”
“娘,父皇到底怎麼了?”
“……”
“都怪我,還是我今天懂事一點,父皇都不用一整天都陪著我,跟我說話,他也就不會——”
看到她這樣自責的樣子,我的心裏也非常難受,裴元灝已經那麼多天沒有休息,昨夜熬了一夜,想來已經到了極限,原本應該在今天好好的修養一番的,但為了妙言,他還是堅持著,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什麼辦法說服了女兒,又如何讓她原諒了自己對我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可現在這個樣子,大概也真的是他付出的代價。
想到這裏,我慢慢的蹲下身,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妙言不要急,你聽娘說。”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父皇是病了,但是不要擔心,他會好起來。”
“……”
“隻是,從現在開始到你父皇醒來,你不能出去,不能跟任何人說起你父皇生病的事。”
“為什麼?”
“因為,人一生病,就有很多人要覬覦屬於你的東西。娘病了,就有人要覬覦你,想要搶走你,而你父皇病了……就有人會覬覦我們,甚至覬覦所有屬於你父皇的東西。所以,我們不能讓人知道他生病了,明白嗎?”
我的話顯然超過了她過去所認知,所理解的一切,她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過了好久,才震驚的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答應娘,要做到。”
“……我答應娘。”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也堅定起來,回頭看著裴元灝。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玉公公帶著一個太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那老太醫也是給嚇了一跳,一進來,都來不及向我們行禮,急忙走到床邊,托起裴元灝的手,蓋上一層薄紗便開始給他診脈。
我牽著妙言站在一邊。
過了好一會兒,那太醫的手微微一縮,放開了裴元灝的腕子。
我沉靜的說道:“太醫,皇帝陛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