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像是鬥嘴那麼簡單的。
不過我倒也並不想去多管,跟誰合得來,跟誰不對付,那畢竟是他的生活,隻問道:“剛剛那個年輕人,好盛氣淩人的樣子,是誰啊?”
“溫如玉。”
“溫如玉?”我聽到這個名字,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姓溫的?”
“嗯,你認識的?”
“以前,西川是有一家姓溫的,我小時候好像有些印象,”不過,的確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再要想已經想不起多少來,便又問道:“他是幹什麼的?”
“跟我一樣,也是他手底下的人。”
趙雲成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才意識到我們已經拐過彎,看不到後麵的人了,然後說道:“但又跟我不太一樣,我是他帶過來的,但這個溫如玉,是一直在這裏,去年來這裏之後,才被他接手的。”
我感覺到趙家二哥除了當著那些仆從、侍衛的麵,不太願意叫劉輕寒為“三爺”,自然也是因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那樣的稱呼對他來說還是有些不太情願。
我問道:“這個溫如玉,也是幫他練兵的?”
“這,我不太知道。”
“嗯?”
趙雲成看了看周圍,然後在馬背上微微的傾向我一些,壓低聲音道:“顏府上有一些人,並不太願意易主的。”
“……”
隻一句話,我頓時明白了過來。
要說這件事,也不難想象,那些人都是跟著顏輕涵多年的仆從了,按照他那麼小的年紀就被逐出顏家來看,可能有一些人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就像素素和水秀跟著我一段時間都會有感情的,更何況這些人。而突然之間,自己的舊主客死異鄉,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接替他的位置,誰都不太好接受的。
我摸了摸袖子裏的那封信,南振衣傳來的那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
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
果然是這個意思。
趙雲成看著我,說道:“輕盈,你是顏家大小姐,在西川說得起話的。”
這話沒說完,但後麵的意思我已經全都懂了,我看著他,淡淡的笑了笑,沒回答,隻抬頭看著前麵:“我們到了嗎?”
他看了我一眼,也抬頭看了一眼:“到了。”
我們的馬隊走進了一條長街。
和剛剛的街道不一樣,這條長街安靜得很,在拐角處就已經沒有民居,也沒有商鋪,更沒有幾個行人,夕陽的餘暉照在長長的紅牆上,映得眼前一片火紅的光。
馬隊走到長街的中央,就看到了兩個大石獅子蹲在門口,三間獸頭大門禁閉著,趙雲成讓人上去叫了門,不一會兒,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幾個衣飾看起來還算講究的下人跑出來迎接我們,他們似乎有些意外的:“這麼快就來了?”
趙雲成簡單的說道:“顏小姐先來的這邊。”
“哦哦,失禮失禮了,顏小姐請這邊來。”
他們引著我走進去,隻是片刻功夫,便讓人備了轎子過來,但我這一路在馬背上顛得腰酸背痛,實在不想再坐了,便婉拒他們,讓素素扶著我,另外來了兩個小廝扶著趙淑媛,我們一路往裏走。
一路行來,看不盡兩邊的春光美景。
我隻咂舌——這人也真能享受。
不過再一想,這也是顏輕涵會打理,隻是現在,全都讓別人享受了去。
不過,享受歸享受,我看了這府邸,還有周圍忙來忙去的人,隱隱覺得有點奇怪。
好像……
一路想著,我們已經被引著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好不容易穿過那長長的,蜿蜒的遊廊,再過了穿堂,繞過那大得像一堵牆的屏風,便看到一個寬敞的庭院,兩邊都是小小的廳房,正麵是一座歇山式敞軒。
台階之上,寬敞的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
我有些意外的,在庭院的中央停下了腳步。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剛剛從進入大門之後就感到的一絲異樣,因為我才發現這麼大的府邸,來往忙碌的人也不少,但一路看來,發現全都是男人。
守門的是男人,看院子的是男人,引路的是男人,甚至連一路陪著我們的,也是年輕的小廝。
眼前這個,似乎是我進入這個府邸以來,看到的第一個女人。
而且,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女人。
夕陽最後一絲餘暉,照在她白玉一般的臉上,一雙清亮的眸子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