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深深的皺著,沉默了一下,又回過頭去看向房間另一邊的床。
我知道,他的心裏還是很震撼。
一個應該死去了多年的人,現在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這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接受的,更何況,這個人是趙淑媛,是裴元珍的母親。
一想到這個人,我的心思也沉了下來。
而劉輕寒,他的心思大概在聽到我說這件事的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沉了,一雙澄清的眼睛隱藏在長長的睫毛下,即使桌上近在咫尺的燭台也不能完全的照亮。我看著他,輕輕的說道:“你在想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沒什麼。”
口氣,甚至連他的氣息,似乎都染上了夜的涼意。
我看了看他,又低頭看向他放在桌上,交握在一起十指糾纏的手,淡淡的笑了一下。
屋子裏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的安靜著,不知道相對了多久,他再抬頭看向我的時候,目光也多少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對了,妙言……”
我抬頭看著他。
“你之前進京,不是為了妙言嗎?”
“嗯。”
“她,沒有跟你一起?”
“沒有。”
“那她的病——應該好了吧?”
“好了。”
“……”
“全好了。”
他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喜色,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這太好了。”
“是啊。”
相比起我的平靜,他要欣慰得多,神情也跟剛剛的淡漠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這樣的微笑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維持多久,很快,他似乎就意識到了什麼,笑容慢慢的斂起。
他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著他,卻是平平淡淡的,連一句多的話都沒有說。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天晚上,讓妙言嚇得失去神智的那天晚上,在那個火紅的新房裏發生了什麼。
不止是裴元珍的死,還有她臨死前,他在她耳邊說過的那些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她,她說什麼了嗎?”
我抬頭看了他一會兒,正要開口,就聽見大門被敲響的聲音,素素急忙走過去,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還有些氣喘籲籲的:“你們回來了啊!”
我轉頭一看,是趙家二哥,跑得臉都紅了。
我這才想起,剛剛他陪著我一起出去,讓我坐在河邊歇腳,他去找劉輕寒,結果我跟劉輕寒一見麵,就把他的事忘了,兩個人趕著回來,而他一個人留在了花燈會上。
劉輕寒一看到他,也愣了一下:“二哥?”
“你們倆可真是——”
趙雲成走進來,哭笑不得:“我以為輕盈不見了,還擔心是不是又出了什麼意外,正要回來召集人手出去找。你們,好歹也給我留個信啊!”
我心裏抱歉得很,急忙說道:“趙二哥,對不起啊,我們兩個談事情,談著談著——”
“就把我給忘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