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六個莊落,共計一萬二千戶人口,每年臘月十四,莊上會有人來交租,錢糧的事你要上心。”
“……”
“所有的賬目,你可以到賬房去查。把這個扳指給賬房的人看,他們什麼都會給你。”
“……”
“還有就是現銀,這一次來競買礦山,賬目你都看到了。”
“……”
“這些,都歸你了。”
“……”
“還有一些,我知道是被嬋娟控製起來了的——我,我走了之後,隨便你怎麼對她,你,你自己想辦法吧。”
這句話一說完,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嬋娟壓抑不住的哭聲,不知道她是悔恨,還是恐懼,但我已經不想回頭去看,我怕我看到她,哪怕隻看到一眼,就會忍不住殺死她,用最殘忍的方法——我隻能抓著他的手,泣不成聲的說:“輕寒,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我不想聽到這些,不管是錢也好,礦山也好,生意也罷,我什麼都不想聽,他把這些東西交給我,是什麼意思我太明白,就和當初在海上,顏輕涵將那隻扳指交給他一樣。
他,在交代。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如果,他交代清楚了,再無牽掛了,是不是就真的會——
一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心痛如絞,甚至想要捂著耳朵什麼都不聽,不管他說什麼,隻要我沒有看到,至少我不聽,他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可他卻死死的咬著牙,不知道是在壓抑什麼,還是在忍受著嗓子裏如刀刮一般的痛,咳嗽了兩聲之後,便將那股難受咽了下去,繼續說道:“剛剛說的,是銀錢上的事,接下來的事,你一定要聽清楚,記清楚!”
“……”
“江南那邊的局勢不穩,鳳析也沒有控製關卡,所以有很多揚州的,不,不止是揚州,江南六省的人都在往各地逃,有一些往西川來了,我吸納了很大一部分,從中挑選了年輕力壯的編入了我的隊伍,讓他們習武練兵,閑時務農。”
“……”
“我現在,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府兵,人數有——”他遲疑了一下,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地方不可能隻有我一個人,於是費力的抬了一下頭,我急忙低下頭去,將耳朵貼到了他的唇上,他感覺到了,然後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個數字。
我的心都跳了一下。
似乎交代了這一件事,他自己也放下了一些,但也隻是稍微的喘了一下,又緊接著說道:“這支隊伍交給你了。”
“……”
“還有就是——溫如玉。”
溫如玉?
這個名字一出口,就讓我的心裏顫了一下。
這個人,在我第一次在璧山見到之後,我就一直意識到他的出現,他留在劉輕寒的身邊,原因絕不簡單,隻是往事已經太久遠,我要記起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再加上這段時間一樁樁一件件,讓我根本無暇去顧及他這個人。
沒想到現在,劉輕寒卻要交代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