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笑容放在臉上,一時間有些下不來。
而她,也對著我同樣溫柔的笑著,好像剛剛跟我聊的,是女孩子之間胭脂水粉,鴛鴦蝴蝶一般的話題。
可是——
我一時沒說話,而她說完那句話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隻微笑著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又繡了一針,然後再看著我——像是在等我的反應。
我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剛剛說,要跟我結盟?
我要做的事,她會助我一臂之力?
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可再抬頭看著那張笑意溫柔如水的臉,怎麼也沒辦法將剛剛那些話,和眼前這張秀麗的麵孔聯係起來。
半晌,我才輕笑了一聲:“若愚,你在說什麼啊?”
她也輕笑了一聲:“堂姐,我不信你沒聽明白。”
“……”
“你是個聰明人,更是個明白人,我說得這麼清楚,裝傻可就不像你了。”
“……”
這一回,我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點。
顯然,她的話沒錯,我也沒聽錯——結盟,助我一臂之力,這就是她來要說的。
可是——
我看著她額前輕飄飄的幾縷發絲,覆在那雙溫柔的眼睛上,低下頭去繡花的時候,十指翻飛的樣子就像穿花蝴蝶,這怎麼看都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怎麼會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好吧,我不裝傻。可是我不明白,若愚,你怎麼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你要跟我結盟,目的是什麼?”
她微笑著說道:“因為我需要堂姐的幫助,我知道,堂姐現在也需要我的幫助。”
我挑了一下眉毛。
她笑道:“先說堂姐吧。這一次伯母把我們叫回來,正好是在家主身體不適的時候,而且堂姐的那位,那位——”她猶豫了一下,看著我微微有些黯然的目光,沒有說完,就接著說道:“外麵又在打仗,目前的局勢是很清楚地。西川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獨善其身,就必須要找一方結盟。”
她說著,將那根細長的針抽了出來,然後看著我,目光中也帶著一點鋒利:“這一次,會決定西川將來的命運。”
“……”
“而堂姐跟家主,你們兩個人和老夫人的意見是相左的,老夫人找了爺爺他們來壓製家主,如果堂姐這邊沒有人幫忙的話,很可能會在這一次敗落,那西川的局麵,就不好控製了。”
“……”
“所以,堂姐需要一些人的支持。”
我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把現在的局麵,我麵臨的困境都說清楚了。
這個小女子,倒真是目光如炬。
我的笑容更添了幾分謹慎,看著她拿著繡花針,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笑道:“說完我了,再說說你吧。我需要你的支持,那你呢?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她抬頭看著我,平靜而鄭重的說道:“我需要堂姐,你贏。”
“……”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什麼意思?”
她說道:“堂姐,今天也看到我的哥哥了。”
“嗯,看到了。”
我嘴上隻這麼簡單的一說,其實心裏要說的是——還看到了不止一次,顏自聰喝的醉醺醺的,調笑侍女的樣子,一想起來就讓我不由自主的大皺眉頭,而見我這樣,顏若愚立刻笑道:“堂姐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大概也早就看出了,我哥哥他——不成器。”
“……”
“他,就是標準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除了我嫂嫂,家裏又娶了三房妾,每天還出去花天酒地,玩戲子,逛青樓。”
“……”
“說實話,我從小和他一起跟著家裏的先生念書,他的資質——”
這句話她大概是不忍心說完,可沒說完的時候,我卻聽見她發出了一聲冷冷的輕笑。
我看著顏若愚一時沒說話,她那張溫婉秀麗的臉上仍舊是淡淡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可從那雙溫柔的眼睛裏,我卻能看出明明白白的鄙夷和不甘,隻是,白天幾次的接觸,我都沒有注意過。
我勉強笑道:“不過,這件事跟這次的事,有什麼關係呢?”
顏若愚看著我,微笑著認真的說道:“我認為我哥哥沒有資格做家主。”
“……”
這句話一出口,我覺得就像是她手裏的針紮到了我的身上。
我猛地顫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
顏若愚看著臉色微微有些震動的我,說道:“他沒有才能,可就因為他是個男人,所以明明知道他沒有才能,明明知道他隻是一個花天酒地,可能會把家業敗光的紈絝子弟,爺爺和父親還是把家業交給了他。”
“那你們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