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薛芊已經走到了顏罡的身邊,她顯然也感到了一絲不安,說道:“輕塵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犯糊塗的,該怎麼做,他一定知道!”
“他不糊塗,誰糊塗?”
顏自聰在一旁冷颼颼的插嘴道:“他直到現在,還分不清誰是自家人,誰是外人。身為顏家的家主,連這一點輕重都掂量不清,我們還能把顏家的未來放在他的身上嗎?”
薛芊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著他。
顏自聰繼續說道:“要我說,他現在這個樣子,病怏怏的,隻怕也過不了太久了,顏家落在他手裏,也是半死不活,現在更是連印信都不見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還認著他這個人?”
“……”
這一回,大家都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緊繃,甚至不用他們吩咐,我們身後的那些護衛已經不由自主的試探著上前幾步,慢慢的朝著中間靠攏,雖然還沒有人有要動手的意思,空氣中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卻是躍然眼前。
顏自聰看著我們,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狠毒:“要我看,不如我們換——”
我抓著顏輕塵的手,然後站起身來,對著顏自聰說道:“這話輪不到你來說。”
他頓時瞪著我:“你說什麼?!”
“輕塵是顏家名正言順的長房長孫,就算印信不見了,這也是我們長房的事,你不要插嘴!”
顏自聰被我說得一愣,但“長房”兩個字的確將他隔開了,頓時他的臉色通紅,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得,狠狠道:“你——”
顏罡也怔住了。
就在我對著他們,目光漸漸變得狠戾起來的時候,一個很淡然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如此說來,顏老,並不屬於長房了?”
這是裴元修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轉頭看向他,他隻背著手站在旁邊,甚至連看也沒有看我們一眼,可那句話,卻直直的刺進了這裏每個人的胸口,顏罡原本還有些僵硬,這個時候立刻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了一絲獰笑,說道:“不錯,如果真的是長房的事,我們自然管不了,可顏家的印信沒有了,長房也別想管我們!”
一聽他這樣說,顏若愚他們也急了,急忙上前道:“爺爺——!”
顏罡一揮手便狠狠的阻斷了她的話:“都給我閉嘴,今天這件事輪不到你們再開口,我主意已定!”
顏輕塵坐在輪椅裏,我能感覺到那隻冰冷的手一直沒有任何的動靜,好像真的被凍成了一塊冰似得,這個時候,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陽光將他的臉照得蒼白,仿佛也像是一塊冰,要融化在這樣炙熱的溫度裏。
他微微的眯著眼睛:“叔公,你這是要作亂啊?”
他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人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似得,立刻齊刷刷的上前一步。
而顏罡的反應也不慢,大概也是早就等著這一刻了,立刻後退一步,然後一揮手,頓時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上前一步。
一時間,這個場院被圍了起來。
劍拔弩張!
薛芊沒有想到顏輕塵竟然真的會這樣做,她頓時怒火中燒,瞪著顏輕塵:“你要幹什麼?!”
顏輕塵平靜的說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
薛芊道:“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顏家好,為了完成你爹的遺願,你怎麼能夠如此冥頑不靈,你——你真的要把顏家拖死才甘心嗎?”
“把顏家拖死?”
顏輕塵毫無血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母親,叔公,你們跟著那個人,才是要把整個西川都拖進深淵裏。”
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裴元修:“不論如何,隻要我還在,西川就不可能跟你結盟!”
這句話,就像是下了個定論,裴元修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陣寒芒。
而顏罡聽到這句話,怒極反笑,點頭笑道:“好,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一個沒有了印信的顏家家主能做主,還是我這個長輩可以做主!”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周圍,眼下雙方雖然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動刀動劍,但一眼望去,也大體的能估量清楚是勢均力敵,但他卻自信滿滿的笑道:“賢侄,你可真的考慮清楚了?”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時,一個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你考慮清楚了嗎?”
這個聲音顯得蒼老,卻渾厚有力,突然響起在這祠堂之上,有一種晴天霹靂之感,而被震得最厲害的,就是顏罡,他整個人像是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似得,突然顫栗了一下。
回過頭去,就看見人群紛紛朝兩邊退開。
馬老爺子大步的朝著我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