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嘉玉一看見我跪坐在樹下,立刻就睜大紅彤彤的眼睛都過來,問道:“顏小姐?你在這裏做什麼啊?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她一邊問,一邊雙手撐著膝蓋彎腰下來看我。
我靦腆的笑了一下:“不小心被絆倒了,腳踝擰了一下。”
“疼嗎?”
“不,有一點疼。”
“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她說著就朝我的腳伸出手我。我看著這個姑娘,不由的心裏有些想笑,她剛剛還在裏麵哭鬧,這個時候就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事,專心致誌的就來關心我的傷痛了,真是一個天真又無邪的孩子。
隻是,沾上了一些事情,天真無邪,也會被汙染的。
就在這時,敖智也從那個院子裏跑了出來。
他的麵色凝重,顯然心情也很沉重,一看見我跌坐在外麵的樹下,也皺起了眉頭:“顏小姐,你怎麼——”
“哦,我不小心被這棵樹絆倒了。”
他走過來,看了看我們,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那個院子,眉頭又是微微的一蹙,但沒有說其他的,隻說道:“既然是這樣,那要不要到我們的房間裏去休息一下,有人去叫大夫了嗎?”
我求之不得:“那就叨擾了。已經有人去叫大夫了,我正想找個地方坐坐呢。”
於是,留在我身邊的那個少女和他們院子裏一個婢女過來將我扶著進了他們的房間。那房間和別處也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華麗舒適,但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也不會太在意這些,隻是我一進門,就看到屋子中央一片狼藉,桌上的杯盞不知道被誰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敖智隻看了一眼,便淡淡道:“讓人來收拾了。”
“是!”
那個婢女扶著我走到椅子邊坐下後,就立刻下去傳話,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收拾幹淨,然後又送了熱茶來。
我接過茶杯,又看了看周圍,然後笑道:“兩位遠居渤海灣,千裏迢迢趕來金陵,不知道這個地方氣候兩位習不習慣,住得舒服嗎?”
敖智沒有說話,敖嘉玉撅了一下嘴:“這裏也沒什麼好的。”
敖智立刻道:“嘉玉!”
“本來嘛,”敖嘉玉憤憤的說道:“就這麼一個小破宅子,有什麼好的,我見到過一艘船都比這個宅子大。”
一艘船比這個宅子大?
我的心都跳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問:“哦?什麼樣的船?什麼時候見到的?”
敖嘉玉想了想:“那艘船可高可大了,遠遠的看上去就像一座海島似得,是在年初的時候看到的,不過奇怪的是,父親根本不準那艘船靠岸,他們還打——”
她的話沒說完,敖智的眉頭都擰了起來,更加重了一點口氣:“小妹!”
敖嘉玉回頭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哥哥大概是真的要動怒了,也不敢再任性,撅了噘嘴,沒再說下去。
敖智看了我一眼,我也笑著看了他一眼。
雖然表麵上是不動聲色,但我的心裏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敖嘉玉看到的,應該就是鐵麵王的那艘渡海飛雲!
比這個府邸還大的船,也就隻有那艘古今無二的渡海飛雲了,她說是在年初的時候看見的,而且還打了起來,再回想起我在宮裏的時候曾經看到裴元灝的禦案上擺著一封密折,從渤海那邊送來的,說是渤海王擊潰了“海盜”,但那個時候我就猜測,所謂的“海盜”應該就是指鐵麵王,敖平應該是阻止了渡海飛雲登陸,現在再跟敖嘉玉的話一對照,就明白我的猜測沒錯。
我還想再問,但敖智顯然非常的謹慎,如果問得多了,隻怕會引他懷疑,也隻能硬壓下心中的焦慮和疑惑。
敖嘉玉又看向我:“對了,顏小姐,你怎麼會擰傷腳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笑著說道:“哦,我本來隻是打算在外麵溜達溜達,結果剛剛走到那棵樹下,就聽見你們這裏麵劈裏啪啦的聲音,把我給嚇了一跳,一不留神,就被那棵樹給絆倒了。”
一聽我這麼說,敖智和敖嘉玉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我笑著看著他們:“不知道兩位這裏麵是出了什麼事,這麼熱鬧啊?”
敖嘉玉大概是又想起了剛剛讓自己不快的事,氣不過,便氣呼呼的說道:“本來就是哥哥不好。父親是讓哥哥來金陵娶金陵的韓家小姐的,這樁婚事既然不成,那就不成好了,怎麼突然就要我——”
“小妹!”
這一回,敖智是真的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他一伸手抓住敖嘉玉的手腕將她拖到一邊,聲色俱厲的說道:“臨出門之前父親是如何交代的?讓你出門要聽我的,可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真的把父親的話聽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