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謝烽突然開口道:“顏小姐的傷,沒事了吧?”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受傷了,但因為傷的是左手,加上一直呆在內院又沒什麼事做,隻要不動彈,我自己都忘了這件事。
看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謝烽道:“其實在下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顏小姐一定要動手打那個人,顏小姐的性情,不像是那麼衝動的,更不像是會親自動手打人的人。”
“……”
這個人,果然難纏,不過是動手打人一點小事,就能被他一直揪著不放。
我索性冷笑了一聲:“謝先生說得也有道理,若是平時,我也覺得能動嘴的就別動手。可這件事,僅限於尋常時候,如果這人曾經對我動手,甚至差一點害死我,那我就沒那麼好脾氣了。”
“差點害死你?”
他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我說道:“你跟了裴元修多久?你聽他說過以前的事嗎?”
謝烽道:“聽說過一些。”
“他跟你說了,我跟他曾經去武威找勝京的人借兵,解圍年保玉則嗎?”
“有的。”
“那你知道,我跟他去武威借兵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
謝烽下意識的蹙了一下眉頭:“莫非,就是那個人?”
“沒錯,”我冷笑了一聲:“當時我們為了向洛什借兵,兩邊的人馬一起到林子裏去打獵,而那個人,就趁我們身邊沒有侍衛,居然對我們動手,如果不是當時我們奮力反抗,恐怕現在站在這裏跟謝先生說話的,就不是我了。”
“……”
“我的脾氣是好,但沒有好到人家要殺我,這種事我都能忘記的地步。”
“……”
“你要是不信,待會兒可以當麵去問問。”
“……”
“反正我就在這裏,你也不用怕我跑了。”
謝烽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不必了,既然是這樣,我還是相信顏小姐的話。”
“……”
我的心裏暗暗的鬆了口氣,畢竟,被謝烽這樣的人盯上,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已經走到了一條分岔路,往右邊,就是直接出去,隻隔著一堵牆,已經能聽到外麵的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我下意識的往那邊邁了一步,可前麵的花竹卻朝另一條路走去。
我一愣。
謝烽也感覺到了我的怔忪,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顏小姐,公子並不是請你去觀禮。”
“……”
這一回,我的心又微微的一沉,但臉上還是不改表情,故作疑惑的道:“不是請我去觀禮?”
“……”
“那他叫我出來幹什麼?”
“……”
“總不至於,今晚來的客人太多了,要讓我出來幫忙招呼的吧?”
謝烽輕輕的說道:“顏小姐不要誤會,公子當然沒有不尊重顏小姐的意思。隻是今晚——今晚人多事雜,公子擔心會驚擾到小姐,所以另外給顏小姐準備了歇息的地方,保證不會有任何事打擾到小姐。”
“……”
我心中的不安,陰影,此刻已經越來越深。
雖然從剛剛謝烽來請我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可能今晚的事情沒那麼順利,但直到現在,聽到他這麼說,我才意識到,裴元修可能真的已經提防到我今晚會有什麼舉動——畢竟當初,我就是在他和韓若詩成親的當晚,離開金陵的,所以,他把我從內院請出來,還另外找了一個安置我的地方。
不過,他會找什麼地方安置我呢?
我的心咚咚的跳了起來,這個府裏,除了那一處跟古墓一樣的內院,其他的地方幾乎都已經陷入了一片喜慶的,火紅的海洋,找另外任何一處院子,都不及那裏麵安靜。
總不可能,又把我弄到那邊那個院子吧?
他們的洞房,可是設在那裏的。
我心裏這麼想著,而眼看著花竹在前麵帶路,卻是真的在往那一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之前我好幾次來過的地方。這裏的圍牆已經全都被拆了,兩邊的府邸徹底的打通連接,原本橫在中間的那條小巷成了府內的一個車馬道,遠遠的,能看到前方有一道門,是專門給人過的。
花竹手中搖晃的燈籠照亮了這一條寬敞的車馬道,而他們帶我走過去,不一會兒,接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前麵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停在車馬道上。
我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謝烽:“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