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已經低聲議論道:“怎麼還不動手?”
“就是,這麼站下去,要站到什麼時候?”
“難不成,是要凍死一個?”
“噓,小聲一點,你們沒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什麼?”
……
聽著那些人的議論,我越發專注的看著場地中央的那兩個人,突然,我發現的確有一點不對。
這兩個人的身上,一片雪沫都沒有。
一開始,我甚至都沒有注意,也以為隻是因為那塊地方的風特別大,但看著周圍這些人被凍得狼狽不堪的樣子,再看著那兩個人靜默無語,可氣息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沉重的時候,我才發現,每當大雪飄落,快要落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就好像碰到了什麼無形的東西,突然化開了,碎成了無數細小的雪沫飄散開來。
原來,他們的比拚早就開始了。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巳時三刻,接近正午,可天色卻越來越暗,厚重的雲層幾乎已經要觸碰到城樓頂上的旌旗,帶來的壓迫感更是讓人連呼吸都無法繼續了。
我更緊的捏住了手裏的簾子,隻聽著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每一聲心跳,就像是每一刻時間的流逝,明明是最不易察覺的,但在這個時候,偏偏沉重的壓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們兩同時動了。
謝烽那隻扶在劍柄上的手慢慢的用力,開始往外拔劍。
宇文英握著馬刀的那隻手,慢慢的抬了起來。
兩道寒光,劃過紛飛的落雪,最終,都指向了對方。
我看著他們兩的眼睛,雖然周圍的飛雪漫天,可他們深黑的眼睛裏卻一點都沒有映出來,隻有一點近乎渺茫的寒光,在他們的眼中閃爍著。
我意識到,那是對方手中的兵刃。
風雪肆虐,近乎狂暴,甚至已經吹得人睜不開眼睛,裴元修他們的馬都變得不安穩了起來,也像是感覺到了前方傳來的懾人之氣,讓它們感到恐懼,直到花竹他們衝上來擋在前方,伸手抓住了幾匹馬的韁繩,才將它們都製住。
這個時候,崔堅成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大聲說道:“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
“如果再不動手,我們就動手了!”
他的話音剛落,這邊的人還來不及做出回應,就看見謝烽猛地一揮劍指向他,沉沉的道:“誰敢!”
這一聲,如同平地驚雷一般,震得崔堅成座下的馬一下子驚了起來,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人立而起,花竹他們並沒有幫他製住他的馬,這一下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把崔堅成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重的跌落在雪地裏。
崔堅成惱羞成怒,他猛地從雪地裏爬起來,指著前方兩個一動不動,好像冰雕一般的人惡狠狠的道:“我們上——!”
這一回,連裴元修也沒有阻止,可是,他身後的人也還沒來得及反應,最早做出反應的,卻是那個平舉著馬刀,正對著謝烽的宇文英。
他的眼中寒光一閃,就像對方的劍光已經刺入了他的眼睛,他突然大喝一聲,猛地衝了出去。
幾乎與他同時,謝烽也在那一瞬間揮劍向前。
這一瞬間,我隻覺得天地萬物仿佛都停止了,眼前的落雪紛飛也都凝固了,就隻看到兩個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在雪花當中穿梭,每當他們衝破一個瞬間,那些雪花就如同被無形的刀劍從中擊破,碎為齏粉,再被一陣風席卷,頓時化為無形。
終於,兩個人衝到了一起。
頓時,一道雪亮的光從刀劍交擊的那一處閃了出來,一下子刺進了每個人的眼睛裏。
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卻又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陣轟鳴。
一時的失神,我幾乎以為那是驚雷,但那轟鳴聲響起過後,才讓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這個時候明明是隆冬,怎麼可能有雷聲?
那,是這兩個人的交手!
我急忙睜開眼睛。
而一睜開眼,剛剛那一瞬間的凝滯,萬物停止的錯覺立刻消失了,我隻看到眼前風雪大作,幾乎已經吞沒了他們背後的那座天津城,而風雪中的兩個人,在剛剛一瞬間的交擊之後,又分開了。
隻是這一次,宇文英站在了謝烽的位置上,而謝烽,背對著他,手中長劍如冰,劍尖幾乎已經點到了地上。
我一下子窒息住了。
周圍的人也全都發出了驚愕的聲音,好像不敢相信這一切,剛剛,明明隻是眨眼之間,但這兩個人竟然就完成了一次交手。
可是,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