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9章 妙言,人生太長了(1 / 2)

看著被子裏她微微抽搐的樣子,我的心裏一時間也全都亂了。

之前想要跟她說的那些話,此刻已經在心裏亂成了一團麻,不僅說不出口,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隻覺得心裏痛得無法自拔。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我沉默了許久,還是輕輕的伸手輕撫著被子裏高高慫起的一塊,是她消瘦單薄的肩膀,還隨著她的抽泣在微微的抽動著,我知道她在哭,也能想象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這讓我更加的心痛,我柔聲道:“妙言。”

“……”

她沒說話,隻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我又叫她:“妙言。”

“……”

仍舊沒有回應。

我歎了口氣,坐到床沿,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妙言,娘知道你很難過。你希望我和你父皇,還有你可以永遠在一起,這個願望——娘明白的,娘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期望,所以知道,娘拒絕了你,會讓你有多生氣,有多失望。”

“……”

“但有一件事,不管你現在還小,對很多事都不能明白,娘都要告訴你——”

“……”

“世事,不會因為你難過失望,或者生氣,就必須按照你設想的去走。”

“……”

“那樣對別人不公平。”

“……”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因果,任何一個人,也都有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娘為了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可以死上千萬遍都毫無怨言,當娘沒有辦法為了你而去選擇怎麼活。”

“……”

“妙言,人生太長了。”

聽到這句話,仿佛一個囚徒聽到了自己最後的審判一般,我感覺到掌心下,妙言整個人都沉了下去,嗚咽的聲音更加重了,可她卻用力的把被子捂著自己的嘴,一點都沒有哭出聲。

這樣壓抑痛苦的女兒,更讓我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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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她的嗚咽聲中一點一點的流逝,我就坐在床邊靜靜的陪著她,不知不覺,周圍的昏暗被東方慢慢透出的光亮所驅散。

屋子裏的光線很暗,蠟燭早就熄滅了。

而妙言,在不知低聲嗚咽了多久之後,終於哭累了,也慢慢的睡去。

我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掀開一些,看到她臉上猶帶淚痕,小嘴微微的撅著,還滿含著訴之不盡的委屈,這讓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幾分。

我低頭看了她許久,心情也越發的複雜沉重了起來,不是沒想過遲早有一天要麵對女兒的責難和質問,可我也沒有想到,她的態度會這麼激烈——其實,我多少也能明白,她從小就離開了我和裴元灝,在裴元修的身邊長大,固然是衣食無憂,備受寵愛,但裴元修畢竟是養父,也有自己的大業要忙,不可能事事俱到,而教養她的多是韓家姐妹,那也不是她的親娘,多少是有疏離感的;好不容易回到了我的身邊,也回到了她的親爹身邊,又終是聚少離多,現在,她比過去的確是懂事多了,又要麵對我和她父親之間的分離。

她有這樣的反應,我也並不奇怪。

隻是難過。

的確有太多該得到的幸福,該享受的快樂,她都沒有得到,如今再是補償,也終究是一道傷口好過之後留下的疤,昭示著曾經的不幸和淒涼。

我用指頭輕輕的撫過她的臉上,還看見她的鼻翼微微的抽動著。

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踏碎了清晨的寧靜。

我回過頭去,看著窗外透進來的薄薄的霧氣,好像被突如其來的風攪動著,直往屋子裏灌,急忙站起身來,但因為坐了許久,腿腳都有些發麻,我差點跌倒,幸好伸手扶著床柱才勉強穩住身形,等到腿腳稍微恢複了一點知覺再走到床邊,馬蹄聲已經止住。

從窗戶的縫隙,正好能看見驛館門口,一隊人馬走進來。

是鄧將軍,帶著他的人翻身下馬,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沉沉的倦意,還有些沮喪的神情。

看來,是沒追上。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追得上,但這個時候我還是鬆了口氣,那個鄧將軍卻是氣得不輕的樣子,將手裏的馬鞭重重的丟到一邊前來接應的侍從懷裏,垂頭喪氣的往裏走去。

是他自己請命,呆會兒,大概還要去裴元灝麵前請罪。

不過——

我又往下看了一眼,他帶去的人不少,畢竟劉輕寒也帶了一些人走,如果要圍剿對方,自然人數上必須多出一些才行,鄧將軍已經走進驛館大門了,馬隊的人才全部停下,而我清楚的看到他們在道路上揚起的煙塵,是自西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