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變得警惕起來,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你不用害怕。”
“……”
“我現在還能對你,對她做什麼呢?”
“……”
“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可你仍舊是貴妃娘娘,皇帝陛下千裏迢迢從西安府趕到這裏,就是因為看到了你留下的那句話——他說了,他一定要找回你。”
南宮離珠淡淡的一笑,笑容中有著說不出的苦澀:“你看他的樣子,像是來找我的嗎?”
“……”
“我出現之後,他可有跟我說一句挽回我的話?”
我想了想,說道:“隻能說你出現得不是時候,那個時候不管任何人出現,他都顧不上的。”
南宮離珠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更沉寂了一些,呆呆的望著那不斷往上撲騰的火焰。
兩個人安靜的坐了許久,剛剛掰下來的枯枝已經快要燒光了,我想要再去弄一點,但一動,妙言就不安的嘟囔了兩聲,我怕把她給弄醒了,一時間也不敢亂動,南宮離珠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我來吧。”
她走過去,笨拙的從那枯木上又扯下一些枯枝來,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的掌心已經被刺出了幾道血口子,她自己也痛得眼睛都紅了。
我默默的將枯枝丟進火堆裏,輕聲說道:“謝謝你,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照顧了妙言。”
她低頭掰著自己的掌心在看,聽到我說這句話,才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懷裏的妙言,沒有說話,隻是身上那種冷得像一潭死水般的氣息終於回暖了一些,但她還是生硬的說道:“你不必謝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淡淡的一笑。
我不信,她在周圍已經開始冷起來的時候,脫下自己的衣裳給妙言,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雖然她不願意再說這件事,但我心裏卻知道,我對她的恨意,在這一刻,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一點都不剩了。
沒有什麼,比妙言更重要。
想到這裏,我又低下頭去,用已經烤暖和了的手指輕輕的撫過妙言的臉龐,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著她,輕聲說道:“南宮離珠,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
雖然從我醒來後,她的身上就一直散發著那種生人勿進,心如死灰的氣息,但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心死了,若真的心死,在什麼都地方都可以,而不必一定要到皇陵來,一年守著隻見皇帝一次,她的心還活著,甚至比任何人都跳動得劇烈。
果然,在我一問之下,我立刻看到她的眼神變得恍惚了起來。
半晌,她才開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也有些沙啞:“因為,我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
我還想再勸她兩句,但同為女人我很清楚,這個時候多說什麼都無益,隻會更刺激她敏感的心罷了,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我輕聲說道:“算了,現在不要多想,你先睡一會兒吧。明天,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們,跟他們彙合,不然——”我往周圍看了一眼,沒繼續說下去。
不然,我們真的會渴死,或者餓死在這片茫茫戈壁上。
南宮離珠看了我一會兒:“那你呢?”
“我現在不能睡。沒人守著火堆,火會滅的。”
“你行嗎?”
“沒事,我可以的。”
“……”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睜大眼睛看著我,我被她專注的目光看得有點不太舒服,下意識的想要問她,就聽見她喃喃的說道:“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什麼?”
“你以前,明明很軟弱,誰都能——”
說到這裏,她自己頓了一下,我倒是明白過來,淡淡的一笑:“誰都能傷害到我,是嗎?”
她沒有說話,可那目光卻分明是默認了。
其實,我的心性跟當年並沒有什麼變化,隻不過,當年的我在他們的麵前是無依無靠的一個小宮女,隻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我;而現在不同,我的身份地位和我背後的勢力讓他們都不能再對我輕舉妄動,但最重要的,是因為,我有了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