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川籠罩著這麼深重的霧氣,她,做了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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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睡之前,我模模糊糊的一直想著父親畫的那幅畫,西山風急吹紅紗,而我做了一夜的夢,夢到的都是那一幕,雲赤峰上風聲呼嘯,一抹霞影矗立在風中,赤紅的袈裟被吹得不斷的飛揚而起,好像要借著風勢升上青雲一般。
當我醒來,耳邊好像還回響著風聲。
身上也和夢裏一樣,被風吹得涼颼颼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把被子大半都踢開了,幸好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太冷,不然一定是會著涼的。
我伸了個懶腰,慢慢的轉過頭去,就看到睡在地上的輕寒。
他還沒醒。
我記得他過去是非常自律的,在吉祥村的時候很少會看到他睡懶覺的樣子,經常是我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在院子裏劈好了一堆柴,廚房裏也已經燒好了一鍋水,全身上下都像是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不過最近,他好像懶怠了很多,經常一覺就睡得人事不知,得人去叫了才醒。
不過,我也沒有叫他,隻是趴在枕頭上,靜靜的看著他的睡容。
他應該是睡得很沉,和昨晚睡下去的姿勢都沒有變,眼角卻還是有著淡淡的青色,呼吸沉重而綿長,還輕輕的打著鼾。
我原本是打算早一點起來,去書院裏看看今天的情況,尤其想要知道南振衣的打算,不過現在看著他睡得這麼沉的樣子,反倒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在路上這幾天他都沒能好好的睡一覺,是很傷身體的。
我趴在床邊,又安安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
時間好像已經不早了,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那半張連睡覺也不曾拿下的麵具上,顯得有些冷冰冰的,好像一尊沉睡的冰雕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已經傳來了人走動的聲音。
我好像聽見有人走到了門口,但又沒有敲門,想來也應該是查比興,便披了一件衣裳,下了床赤著腳輕輕的走到了門口,將門拉開了一點。
就聽見“哎唷”一聲,查比興趴在門上,門一開,他整個順勢就跌進來了。
我也嚇了一跳,後退了一大步,他正好趴在我腳下,像一隻撲過來的青蛙一樣,抬起頭來看了看我:“大小姐……”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你在搞什麼呢?”
“我,我聽你們醒了沒有。”
“……”
“怕你們沒醒,吵著你們了,嗬嗬。”
他一邊說著,一邊眼珠子滴溜溜的往裏瞅,卻一眼就看到輕寒睡在床邊的地鋪上,頓時“啊”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怎麼在地上睡啊?”
看他剛剛鬼鬼祟祟的樣子,還有這句話,我大概也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了,禁不住老臉一紅,但還是板著臉:“你瞎嚷嚷什麼?他還沒醒呢,你是要吵得大家都知道嗎?”
“這裏沒有別人,”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好像我們浪費了他的大好心意一般:“你們這也太——哎!”
我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在想什麼啊?”
他惋惜不已,嘴裏還念叨著什麼,我生怕他吵醒了輕寒,急忙將他推了出去,自己也走到門口,才看見外麵真的已經天色大亮,屋外是一片寬敞的平地,好像是一處山台,周圍都修了許多像這樣的小房子,中央還有些鬆柏和泉水,風景很好。
不過,也正如他所說,沒有別人,隻有眼前如畫的風景。
涼風一吹,倒是將我最後一點混沌都吹走了,整個人也徹底的清醒了過來,我問道:“你去問了沒有,南振衣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見他,是不是還得排隊?”
查比興這才正經了一點,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今天一大早,大師哥就讓二師哥傳話過來,說他已經知道大小姐和劉師哥來了,不過他說,暫時還不能與你們相見。”
“暫時還不能?那什麼時候呢?”
“他說,至少要等到明天。”
“至少等到明天?為什麼?”
“因為之前他們的每一次比試之後,中間都要讓學生們休息一天,今天就是空閑下來的,而明天就是最後一場論道,他說,要等明天那場論道完了之後,再與你們相見。”
“……”
我皺起了眉頭,安靜的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他:“明天的論道,論題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