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不能寬恕,也不是就錯了。”
“……”
“表姐,你不應該因為他沒有做到‘更好’,就阻攔他做一件平常的事。再說——”他回想了一下,說道:“我倒覺得,劉公子沒有衝動。”
我抬眼看著他。
“我看得出他很憤怒,但他沒有衝動。男人如果真的衝動,不必等到今天早上,昨晚他就一走了之,去殺人了事——這種事情我也見得多了。可他還到鎮上來,還叮囑讓我回來接你,這怎麼看,也不想是一個衝動的人會做的事。”
“……”
“劉公子這個人我雖然不太熟悉,可跟他相處這兩天下來,我發現他雖然帶人溫和,實則涼薄疏離,這樣的人,不太容易衝動行事的。”
“……”
他這樣一說,我才想起來。
是啊,輕寒這個人雖然做了很多讓人震驚的事,但沒有一件事是衝動不顧後果的,當年在吉祥村那樣被我傷害,他仍舊選擇自己離開;後來火燒集賢殿,他也沒有忘記安排人去接應我。
衝動,似乎的確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衛陽這樣一說,我的心微微的落下了一些,連呼吸都順暢了。
我苦笑著道:“我還不如你了解他。”
衛陽笑了一下:“關心則亂。”
這時,我聽見旁邊的素素都長籲了一聲,看來連她都非常的擔心,直到看見我釋然一些,她才放下心來。
我苦笑著,也的確是鬆了口氣,然後靠在一邊伸手撩起簾子,外麵的風吹進來,也稍微驅散了一些車內的悶熱,我喃喃說道:“現在書院的論道已經結束,這個結果很快就會傳遍西川,皇帝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到成都了。”
衛陽說道:“劉公子去做他認為他該做的事,表姐你呢?”
我回頭看著他。
他笑了一下:“表姐跟我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她們都跟著男人跑,任何時候都一定要有一個——‘歸宿’,把相夫教子和輔佐作為自己人生最大的目標;但表姐,好像從來都不是這樣,那個時候在甘棠村,你的身邊沒有劉公子,可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
“我希望,即使是劉公子,也不會改變表姐。”
“……”
“況且,”他看著我:“家主一直很記掛表姐。”
“……”
“上一次甘棠村一別,表姐知道,大家都一直在擔心你。”
這時,旁邊的素素也急忙點頭道:“是啊是啊,大小姐,其實大家都一直在擔心你,尤其是紅姨他們,天天的想著你什麼時候回去,人都瘦了好多,看到你安然無恙他們才能放心。”
我看了他們一會兒,心中輕歎了一聲,才說道:“那,我們先回顏家。”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點笑容來。
我又接著說道:“不過,這一路上都要讓人去打聽,看看輕寒他們去了哪裏。”
衛陽道:“這是當然。”
他說著,笑著看著我:“誰都知道相思苦。”
|
我們走了大半天,如他所說,沒能追上輕寒他們。
傍晚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一個小鎮上,這裏不算太熱鬧,人也不多,但是唯一的那家客棧倒是燈火通明,大堂裏坐了不少的人,有的在喝茶,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經過了一天趕路之後,狼吞虎咽的吃著小二送上來的飯食。
我們走進去,店小二立刻就出來相迎,衛陽先過去跟掌櫃的說話,要兩間上房。
我和素素走到一個空桌前坐下,要了一些飯菜,素素還在給我擦拭筷子和碗勺,我百無聊賴的轉頭看著周圍,就看見幾個年輕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其中一個正興奮的說著什麼。
“真的真的,我親眼所見!”
旁邊的人一拍他的肩膀:“我說你小子,前陣子見不著人,原來是跑到西山書院去看熱鬧了。”
“你該把咱們哥兒幾個一起叫上啊,吃獨食算什麼?”
“哎哎哎,你們別打斷他,接著說啊!”
那個年輕人被他的幾個朋友揉搡著,一邊嘿嘿的笑著,一邊又故作神秘的說道:“那些細沙從天而降,就這麼把火撲滅了!”
“從天而降?”
“難不成,是神仙相助?”
“切,哪兒來那麼多神仙相助?神仙要真的管這檔子事兒,那前年,西街那邊走水燒了一大片,怎麼沒見有沙子從天而降啊?”
“那你說,這是為什麼?怎麼火就一下子給熄滅了?”
那個年輕人轉了轉眼珠,說道:“要我說,的確有人暗中相助,但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那是誰?”
“是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