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抬起頭:“什麼話?”
“她說,讓大小姐放心。”
“放心,什麼放心?”
“我也問了她,可她什麼都不再說,就隻說了這句話,就走了。”
“……”
這是怎麼回事?阿藍留下這句話就走了,讓我放心,可現在最不讓我放心的是什麼?不就是輕寒身體裏的毒,到底要如何才能解,她讓我放心,難道是讓我對這件事放心?
他的毒沒解,讓我怎麼放心?
想到這裏,我的眉頭都擰緊了,紅姨看著我的樣子,輕聲說道:“大小姐,她讓你放心,怎麼你反倒更擔心的樣子?”
我看了她一眼,隻歎了口氣:“沒什麼。”
紅姨坐到我身邊,看著我愁眉緊鎖的樣子,柔聲道:“我也知道大小姐在擔心什麼,但俗話說的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劉公子那樣的人——老天恐怕還有事情要讓他去做呢,怎麼會就讓他走?既然阿藍姑娘讓你放心,你就放寬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紅姨這個勸人的話倒是和純粹的安慰不太一樣,卻真的說到了我的心裏。
是啊,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他還有很多的事沒做,他想要看到天下大定,想要江南的百姓都安居樂業,甚至——他也答應了我,事成之後要跟我一起去過逍遙快活的日子,這一樁樁一件件,他怎麼能就拋下呢?
隻是,他現在,在哪兒呢?
我安靜了一會兒,才苦笑著抬頭對紅姨道:“謝謝你,紅姨,謝謝你這麼安慰我。”
“大小姐怎麼跟我說這個。”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我腮畔的一縷散發捋到耳後,柔聲道:“隻要大小姐好好的,怎麼樣都好。”
我感覺自己又像小時候一樣,被她寵溺著,那種感覺真好。
兩個人閑話了一會兒,我又想起輕塵來,便問道:“那輕塵現在在做什麼?休息嗎?”
“當然沒有,家主醒來之後就不肯再休息了,現在已經去書房那邊,說是要寫一點東西,誰都不讓進。”
我知道,一定是要寫給裴元灝的文書。
裴元灝那邊,應該也在寫。
我說道:“那他現在情況怎麼樣,好一點了沒有?”
“倒是比昨晚好一些,可臉色還是不怎麼好,東西也沒吃多少。”
“喝了藥嗎?”
“喝了,藥老還特地又開了一張方子,說是吃著看看。”
藥老……
一提起他,我的心裏又活動了起來。
紅姨看著我目光閃爍著,便問道:“大小姐在想什麼?”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道:“紅姨,你去跟藥老說,讓他每天三次,去給輕塵請脈,每次喝了藥都讓他過去守著。”
“怎麼?”
“輕塵的身體,關係著整個顏家,整個西川的未來,絕對不能馬虎。一定要讓他親自去看顧。這一點,他自己也是很清楚的。”
紅姨想了想,也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晚些會去跟他打招呼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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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看了輕塵,他的臉色要比之前好一些。
去的時候,藥房那邊正在煎藥,再過一會兒,藥老就要過來請脈了。
所以,我叮囑了他兩邊,便轉身離開,徑直往西廂走去。
因為要照顧一個瘋癲的病人,又擔心她會隨時跑出去鬧,所以這邊服侍的人要更多一點,我一路過去,因為早就打過招呼了,也沒有人上來攔我,一直走到殷皇後住所的門口,我輕輕的推門進去,就看見她一個人趴在窗邊,安安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那邊的窗戶,是正對著千秋湖的。
聽見我推門進來的聲音,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立刻就站起身來:“兒子呢?他來了嗎?”
“……”
她現在對我沒什麼印象,倒是對輕寒,一直印象深刻,這麼久沒見了,都一刻不忘。
我輕聲道:“他沒有來。”
她立刻就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他為什麼還不來啊?”
“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但是他說了,讓我過來看望你。”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輕輕的拉起她的手腕走到桌邊坐下,因為聽見我說是輕寒讓我來看她,殷皇後也比平時要更溫馴得多,睜大眼睛認真的看著我。
我說道:“他還讓我來問你一件事,如果你答得好,他就能早一點回來看望你了。”
她一聽,立刻睜大眼睛:“什麼事?你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