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殷皇後,眼角又有些微微的抽搐,說道:“到底為什麼?”
“……”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殷皇後大概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突然看到自己心愛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給嚇壞了;我看她這個樣子也知道,從她的身上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便轉頭看向藥老,沉痛的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你老人家還不說真話嗎?”
“……”
“難道一定要事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才能說真話?!”
他大概也已經意識到事情對他們而言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輕寒這個時候還能冷靜,是因為想要知道真相,但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血債血償我也說不出阻攔的話,他咬了咬牙,終於說道:“好,我說!”
我和輕寒都專注的看著他。
他長歎了口氣,終於說道:“當初,當我誤以為裴元修是我的兒子的時候,就一直想要為他們做一些事情補償他們,而她告訴我,她最希望的,就是讓元修順利的繼承大統。”
“……”
“裴元修的太子之位雖然早已確立,但她卻一直覺得他的太子之位不穩,雖然太上皇從來沒有說什麼,可她總是有這樣的感覺,所以,她希望能為太上皇做一件大事,立一個大功,穩固太子之位。”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殷皇後的感覺是沒錯的。
現在,我當然是明白了,因為裴冀的心思太深了,可能對於那個棺材裏出生的孩子,他一直有一些想法,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坐到那個位置上,誰不是心細如發,他的一點點念頭,到別人那裏,都是很大的震蕩。
殷皇後才會那麼不安。
輕寒說道:“她讓他做的事情,就是刺殺我的父親?為什麼?!”
藥老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似乎也露出了羞愧的神情,說道:“那個時候,她告訴我,她從太上皇的一些話中得知,在西川藏匿著一批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道是寶藏還是什麼。總之,太上皇一直想要得到,並且暗中派人在追查,可是一直未能如願。”
“……”
“但是不知怎麼的,被她發現,當年劉世舟離開西川的時候,帶走了一樣東西,似乎就是藏匿那批寶藏的圖紙。”
輕寒一聽,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抓緊了那張絲帕。
我也低頭看了一眼,但眉頭擰了起來。
圖紙?
怎麼可能?
藥老又繼續說道:“她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那個東西,得到了那個東西,就能穩固裴元修的太子之位,而當時,正好劉世舟南下赴任,在揚州——”
我咬著牙,說道:“所以,你們甚至都不顧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藥老低著頭,滿臉的悔恨,說道:“你可以殺了我。”
輕寒沒有說話,隻是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握著絲帕的那隻手用力的攥緊,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藥老說道:“你可以殺了我,千刀萬剮,是我罪有應得。”
“……”
“但她,她已經瘋了,你就算把她剁成肉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
“你殺了我吧。”
輕寒沒有說話,呼吸越來越沉重,我坐在他的身邊,都有一種幾乎要被他炙熱的吐息燙傷的錯覺。我的一隻手已經伸過去,輕輕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算他真的要報仇,可也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殺掉藥老。
他身體裏的毒還沒解,還需要藥老來為他解毒的!
想到這裏,我正要開口說什麼,卻發現他的另一隻攥著絲帕的手被一隻慢慢的,哆哆嗦嗦伸過來的蒼老的手也握住了,抬頭一看,是殷皇後,她剛剛被嚇得不輕,這個時候卻又鼓起勇氣般抓著他,輕聲說道:“兒子,你怎麼了?”
“……”
“你不要生氣啊。”
“……”
“你有什麼難過就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把我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看著她的樣子,我隻覺得輕寒身上的氣息更加的沉重了,那隻被她握住的手幾乎都按捺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