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那也行。”
“而且,”他笑著看著我:“也可以順便去辦一點年貨了。這算起來,是我們兩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呢。”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突然一陣恍惚。
然後才想起來,是啊,雖然我和他已經相識那麼些年了,甚至也有過婚嫁,但算起來,我們兩人真的還沒有在一起好好的過過一個年,就算是當年在吉祥村的時候,過年的那一天,他被人抓走,之後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讓他們再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那個年,反倒成了一曲哀歌的序幕。
不知怎麼的,我的笑容變得有些酸澀了起來,道:“是啊……”
他的臉色也攏上了一層陰影,顯然,也是想起了當年,想起了劉大媽——他的養母,想起了冰冷的雨天裏那一場分別。
我抬頭看著他,說道:“我們現在,不會再那樣了。”
“……”
“我們和當年,都已經不一樣了。”
他看著我,過了許久,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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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加上西川本來就是陰冷潮濕的天氣,即使這兩天出了太陽,也著實曬了兩天才堪堪把地麵曬幹,不過,人是閑不住的,天氣稍微好了一點,大家就都出門了。
這天傍晚,素素和采薇跑回來,說鎮上熱鬧了起來,好多人都擺起了攤子。
今晚有夜市。
裴元灝聽說了,想了想,轉頭看向輕寒:“你沒有宵禁?”
西川是沒有朝廷,沒有官衙的狀態,一個人掌管這一方的土地,也就掌控了這一方的百姓,宵禁戒嚴,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輕寒搖了搖頭:“沒有。這裏的人都是些老實巴交的百姓,況且有我的人在璧山守著,沒事的。”
裴元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你還是應該小心一些。”
“……”
“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了身邊的人。”
他這話,不說客氣不客氣,但到底是管到別人的事了,正好輕寒身邊還有幾個跟著他辦事的隨從,臉上的神情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但輕寒聽了,隻想了想,然後笑道:“嗯。”
他又說道:“不過最近可以不必如此緊張,畢竟快要過年了,天雷都不打吃飯人,更何況是快要過年的時候。”
裴元灝也笑了笑。
氣氛稍微的緩和了一點,輕寒說道:“我和輕盈打算去外麵逛逛,陛下有沒有興趣一起?”
裴元灝看了我一眼。
他大概認為我是一定會阻攔,或者露出抗拒的神情,卻沒想到我隻是站在那裏,倒也沒有多說什麼,於是笑了笑:“也好,看看這邊有什麼新鮮的。”
於是,三個人便結伴出府。
看樣子隻有三個人,可我知道暗地裏一定有人在旁邊跟著,護著,雖然輕寒沒有宵禁戒嚴,可畢竟之前出現了五叔公和裴元修的人馬在三江口作亂,加上江陵的人馬想要趁虛進入三江口的事情,他一定也在周圍加派了人手。
不過,這一切都不妨礙一個月的連綿陰雨之後,大家的熱情。
天色剛黑,集市上就已經非常的熱鬧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小商販們擺好了自己的探子,便開始賣力的叫喊著,加上大家說話的,談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一派人聲鼎沸的景象。
裴元灝似乎有些意外:“這裏好熱鬧。”
從他退出京城之後到達的許多地方,多少都受到了戰火的侵襲,要麼就是百姓被驚擾,哪裏還敢像這樣出來經營自己的生意和生活,可西川畢竟離那些都太遠了,這裏的老百姓近百年來也都過著這樣閑適的生活,所以,他們受到的影響倒是不大。
也才有了眼下這樣的情形。
他一路走著,漸漸的幾乎也忘了我們的存在,隻顧著看周圍的那些新奇的東西,還有遊走四方的貨郎挑著擔子,走到他身邊兜售,沒有人知道彼此的身份,他甚至還彎腰下去看擔子裏麵的東西。
一群小孩子也圍了上來,都去看稀奇。
我和輕寒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輕寒說道:“說起來,可能他這一生,也難有這樣的時光吧。”
我笑了笑,回過頭,就看見身後,一條映著兩岸的燈火,明晃晃的河流。
我說道:“輕寒。”
“嗯?”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又順著我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的河流。
我說道:“那個時候我剛到這裏,看到你在河邊,你是不是放了一盞河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