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頭,順著那火光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腐朽的不僅僅是我們手中的這些火把,還有那個巨大的石柱,這些年來水漲水落,不斷的浸潤侵蝕,如今湖水落盡,那石柱所承受的自然跟往常不同。
所以,石柱上,已經出現了一些裂痕。
宇文英說道:“自然之力,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怕,也最強大的力量。”
聽見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裏頓時像是搬走了一塊大石頭,輕聲說道:“我明白了,那我們走吧。”
說完,便不再耽擱。
因為之前已經走過一次,所以再往上攀登,雖然有些費力,但要比剛剛那一回容易一些。
時間在這樣的地方失去了概念,等我們終於攀回到那個洞口的時候,我除了有一點脫力,甚至還有些眩暈之外,倒也並沒有其他的感覺,回過身,伸手去抓宇文英的時候,才發現火把恰好在這個時候熄滅了。
頓時,眼前陷入了一片厚重的漆黑裏。
幸好宇文英一躍而起,登上了這個洞口,我隱隱感覺到他撞上了我的肩膀,兩個人都被嚇得不輕,微微的喘息著。
我問道:“宇文先生,你,還好吧?”
他長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還好。”
雖然隻是兩個字,但我也感覺到他話語那種絕處逢生的慶幸,我還以為這個人到了任何時候都可以冷靜內斂,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到底,人都是惜命的,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其實我們最終所看重的,還是眼前的人生。
在一片漆黑當中休息了很久,他說道:“顏小姐,我們出去了吧。”
“可是,沒有光。”
“沒關係,我可以走在前麵引路,你牽著我就好。”
“嗯。”
他將手臂仍舊橫在我的麵前,我摩挲著抓住,便牽著他慢慢的往前走去。
雖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到底是從外麵走進來過一次,而且有他在前麵帶路,倒也沒有那麼難,隻是這一路走出去的時候,心緒已經變了很多。
我走著走著,突然道:“宇文先生。”
“什麼事?”
“你對當年的事,到底還了解多少?”
“……”
“你那麼固執的要尋找這個陣眼,下來看過之後,又什麼都不做就離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一些事了,來這裏,隻是為了證實而已。”
“……”
“比如,那位隴西軍的統帥,其實並沒有死在這個千鈞陣裏。”
他一直沒有說話,沉默著往前走,我也並不追問,說完這些話之後也就沉默無聲的跟著他往前走,過了許久,才聽見前方傳來了一陣很輕的歎息聲。
“顏小姐果然,敏銳過人。”
我的呼吸一緊:“所以,你是真的知道?”
他又輕笑了一聲,說道:“我若真的知道,我也就不會專程到這個地方,還冒險進入千鈞陣內,去證實這件事。”
“那你——”
“顏小姐可還記得當初你跟著裴元修來宇文府的時候,曾經見過我爺爺。”
我急忙說道:“我當然記得。”
“那你還記不記得,謝烽跟我爺爺說了一句什麼話。”
“……”
我凝神想了一會兒,道:“他問老太爺,當年的賭局,是誰贏了。”
“不錯。”他仿佛點了一下頭,氣息微微的有些震顫:“那你知不知道,當年的那一場賭局,到底是什麼?”
我的呼吸立刻變得緊繃了起來:“是跟這個有關?”
“就是你知道的那句話。”
“我知道的那句話?”
我為我蹙了一下眉頭,但立刻,腦子裏靈光一閃——
“天下,為赤衣者所得?!”
“不錯。”
我的腦子裏又有些亂了,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其中的頭緒,一邊凝神的想著,一邊跟著他往外走,這個時候,終於看到前方透出了光亮來。
抬頭一看,洞口就在前麵不遠。
在黑暗中行走了那麼久,突然一見到光亮,心中那份狂喜又將腦海裏混亂的念頭給衝亂了,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人都顧不上說話,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著,過了一會兒,終於到了洞口。
他扶著我從那個狹小的入口走了出去,抬頭一看,天都亮了。
才驚覺,我們竟然在裏麵度過了整整一夜!
而就在刺目的陽光照耀下,我突然又有些恍過神來,回頭看向宇文英:“謝烽為什麼認定他的先祖贏了?”
宇文英沒有說話,他在站在洞口,看向前方,突然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