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黃天霸與你很像。”
這樣說著的時候,他的聲音也透著一絲惘然,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很像。”
鐵麵王道:“你見過他?”
“見過,而且相識甚深。”
“本王回來的這些日子,聽說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當年在揚州發生的事情。”
“……”
“比如,他曾經幫過你,幫過你許多。”
裴元灝也並不否認:“是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本王這一次回來,是為了他,為了救他。”
“朕當然知道。”
“所以,若本王將他救出來之後呢?”
明明知道看不見,但我還是下意識的抬眼,想要知道這個時候裴元灝臉上的神情是如何的。
不過,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卻顯得很平靜。
好像對這次晤麵鐵麵王會問的問題,他早就有了準備。
他說道:“每一個人的人生,其實都不止有一條路,不過,如果讓朕為他安排的話——你是草原的王,那他,也可以是中原的王。”
“哦?”鐵麵王仿佛轉過身去,往旁邊又走了兩步,口氣中透著一點涼意:“可是本王卻聽說,你敕封的那個寧王,現在已經去守皇陵了。”
裴寧遠。
我倒沒想到,鐵麵王會提起這個人。
更沒想到的是,他的消息竟然真的這麼靈通,遠在草原,而且應該是一直在對勝京作戰,但他還是能獲取中原地區的消息。
況且,還是這樣的消息。
裴元灝也並不否認:“不錯。”
“一個寧王,剛剛被敕封完了,就去守皇陵。”
“……”
“那黃天霸呢?你打算敕封他什麼?又打算讓他去守什麼地方?”
“朕明白你的意思,”裴元灝的話語中,平靜更多了一分冷靜,他說道:“所以剛剛朕說了,每一個人的人生,其實都不止有一條路。剛剛那條路,是朕為他選擇的,而他也可以為自己選擇。”
“……”
“那你認為,什麼是他最好的選擇。”
裴元灝平靜的說道:“寧王鎮守皇陵,因為那是他人生最好的選擇,其中的緣由,不足為外人道;而黃天霸——相比起做燕王,鎮守東州,朕想,更適合他的地方,仍然是草原。他若能留在這裏,比他去任何地方都更好。”
“……”
“朕想,即使城破之後,大王找到他,他的選擇,也會是這個。”
我站在一旁,不由得呼吸都變得沉重了一些。
也許是因為這個地方離天子峰已經很近了,所以當初在這裏發生過的一幕幕,都很清晰的浮現在了眼前,我想起了當初黃天霸在護我離開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黃天霸,已經死了。
他讓自己的生命停留在了那個時候,也就代表著,他再也不會踏足中原。
也許,裴元灝的話,真的是對的。
可是一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忍不住又是一陣絞痛,痛得我連呼吸都有些局促了,幸好他們兩個人談的都是大事,也沒有人注意到我。
鐵麵王突然說道:“城破?”
“……”
“你要準備攻打勝京了?”
裴元灝平靜的說道:“其實之前,大王和鐵騎王已經有這樣的打算了,如今,朕不過是頂替了他的位置而已。”
“鐵騎王真的會如此相信你?”
“人和人之間缺乏互信,是因為利益矛盾而相互猜疑,至少現在,朕與他之間,沒有這樣的猜疑,也不會有什麼矛盾了。”
“哦?為什麼?”
“因為,朕已經與他結為兒女親家,朕的女兒,要嫁給鐵騎王的兒子,央初王子。”
“哦!”
鐵麵王對於裴元灝頂替了鐵騎王的位置攻打勝京這件事完全不意外,顯然是得到了消息,也許得到的就是鐵騎王傳遞給他的消息,但這件事,卻讓他很意外。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鐵騎王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他。
他沉默了許久,再度對著裴元灝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一點都不像他。”
這句話,他剛剛見麵的時候就說了。
裴元灝平靜的說道:“這,其實不必大王來提醒。但,太後仍然是朕的母後。”
鐵麵王說道:“本王說的,是裴冀。”
“……”
“你一點都不像你的父皇。”
裴元灝沉默了一下,忽的笑了笑:“前些日子,才有人這樣說過。”
“哦?是誰?”
“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