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財每次想到兒子的時候,頭都要大,還伴著毒癮。人隻要在痛苦的時候由快感來去除,不想痛苦必定離不開快感;人隻要在歡樂的時候由刺激來提升,想歡樂肯定離不開刺激。張德財已經離不開毒品,扔開躺在身上的女人,說:“快點,快點,快點拿針劑來。”
“對不起,張先生,你的銀行卡已經沒有錢了。沒有我們經理的允許,是不能給你任何東西。”在金錢的王國裏,有錢才是王道。
“快,快,一點點,隻要一點點;我會付錢的,成倍的付錢。”
“不要,張先生,你這難為我們。”做人不能隻圖自己的方便,忘了別人的方便。
“德財老弟,你是不是要這個呀?”
程躍進進屋來,手裏拿著海洛因。
張德財意識到,自己是在別人的局中;看見局中人的掙紮,站在局外的人有一種滿足感;別人的痛苦喂養自己的嫉妒,別人的折磨滋潤自己的快感。人總以為自己聰明,不明白聰明人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人總以為自己智慧,不知道智慧是長在良心上。張德財意識到,不能成為別人欲望的犧牲品,更不能成為自己狹隘的囚徒;既然是一個局,要努力擺脫它的控製,不然會在無能與軟弱之下漸漸消失。張德財意識到,現在受困於毒品;如果它不能毒害你,不配毒品這個名字;有多少能人誌士在它麵前屈服,有多少熱血男兒為了它屈膝,何況自己一個普通的凡夫。
“是呀,躍進,快,快給我;沒有它我活不了啦。”
“那好呀,你得告訴我張偉給你的資料放在哪裏?”小人在別人危難之時下狠手,君子在別人需要之時伸援手。
“就在我家的櫃子裏。”有責任才擔當,有信任才愚弄。
“在哪個家?是在你的老家還是這裏?”家存在於人的心裏,哪裏有愛,哪裏就有家。
“在這裏。”把秘密放在心靈棲落的地方,等於給靈魂配一把鎖。
“是保險箱還是平常的箱子?”如果箱子能鎖住秘密,還拿人心來做什麼?
“平常的箱子。”生活中的智慧,總在平淡中展現。
“給你。”程躍進把手中的毒品扔給張德財,與隔壁房間與肖生會麵。
張德財把毒品注射過後,知道此處不能逗留,轉身立刻就走;剛到門口,被人用一把槍指著腦袋,持槍的人就是肖生。
“你,你,你是我好兄弟呀?”
“是的,不過這輩子你我緣盡了。”
由於槍上裝有消聲器,槍聲沒有驚動另外的人,張德財倒在地板上。傷害具有慣性,直至受傷的生命結束;被傷害具有奴性,直到不會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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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符合程躍進的預想。事情按自己的計劃發展;縱有波折也可把持,縱有變化也可掌握;人生會不會變得無趣?人生離不開計劃,聰明的人不去計劃,聰明會被浪費;生命離不開心願,美好的心願不執行,心願會成泡影。人可以高興,但不能得意;得意過後就是失意。有的人不得意也會失意,方向不對,越是努力,離目標越遠。程躍進沒有想到,秋生的遺囑裏沒有給自己與張德財一分錢,秋生把財產全部捐贈給慈善協會;頓時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忽然想起隻是張德財告訴他秋生會分財產給他們,別人沒有說起,秋生本人更是從未提及。聰明與愚蠢是相對的;笨蛋能夠捉弄聰明人,笨蛋就不笨,聰明人變成傻瓜;人不會永遠聰明,不會一直愚蠢。程躍進更是沒有想到,警察會來找他。
“你應該與警方配合,把所有的事情講清楚。”法律保護人的清白,可以把人洗幹淨。
“老婆,講什麼呢?”如果僥幸是一種習慣,那麼狡猾就是一種習性。
“躍進,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在我麵前搪塞嗎?”不被人信任會失落,不被所愛的人信任會痛苦。
“不是,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愛情裏沒有謊言,撒謊是因為已經沒有愛。
“你現在這個態度,我與我爹都幫不了你。你知道嗎?我爹他老人家親自來到這裏,就為了你的事。”權力下滋生的罪惡,僅靠親情的是不能鏟除。
“那叫人趕快把我放出去,這裏的日子不好過。”
“那你應該好好地與警方配合;你應該相信,我們在外麵會幫你的。”失望的人給他希望,他會想法抓住;迷途的人給他方向,他會狂奔而去。
“那太好了。”滿足容易讓人放下。
“你自己應該明白,你所犯的是死罪呀?”
“什麼死罪?我什麼也沒有做。”隻要提到犯罪就害怕,隻要害怕會把內心封閉起來。
“躍進,你令我真的太失望了。你知道嗎?馬曉豔根本就沒有瘋。”人的瘋狂首先不是沒有理性,而是沒有愛心。
“什麼曉豔沒有瘋?”自己親眼所見的都不真實,真實變得更可貴。
“你知道嗎?你原來的手下,張偉已經被找到了。”想要推倒一個人的心裏城牆,要卸下建牆所用的磚。
“這怎麼可能,我花了那麼大的精力都沒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