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許諾的隻有辰辰閉著眼的大聲嚎哭。
許諾什麼也顧不上了,她咬咬牙,掀開衣服給女兒喂奶,小家夥一見到鮮甜熟悉的乳香,立馬安靜下來,迫不及待的吮吸了上去。
剛出生的小嬰兒因為淚腺沒發育完全,是沒有眼淚的,許諾還是憐愛的輕輕撫了撫辰辰的眼角,如若不是她這個母親當得不稱職,小寶貝也不會受這些苦。
辰辰臉上的黃疸還沒有褪去,隻有巴掌那麼大的小小臉蛋還略微有點黃褐色,出院之前,醫生特地叮囑過要再去醫院複查一次,不然會引起其他並發症。
許諾知道,自己太自私了,為了躲避那些不願麵對的痛苦事實,絲毫沒有考慮這個僅僅出世七天孩子的孱弱,就帶著孩子長途跋涉離開。
遠走高飛,再也不用見到那些會讓她感到心如刀割的人和事,真的就會好些嗎?
許諾還清晰記得,她顫抖著抹勻粉底液,打開口紅蓋子都滿頭大汗的狼狽模樣,可她就是要做,就是把腹部那道長長的疤帶來的傷痛和虛弱完完全全的遮掩起來。
她許諾是誰,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
當她一身華服出現在梁慕宸訂婚宴上的時候,眾人指指點點,落井下石的話語像毒箭一樣射向她。
權貴圈裏,誰都知道許諾早就和梁慕宸離婚了,誰也沒有落下他們在一起時那些流言蜚語,若說要找幾個形容詞來說許諾,禍國殃民,涼薄自私可能非常合適。
“這女人怎麼會有臉來啊,OMG,太恬不知恥了。”
“你懂什麼,人家這叫精明能幹,隻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混的風生水起。”
“也對,當年她初戀男友意圖霸占許氏的時候,她可是陪夜拿的資本奪回許氏的,轉眼再傍上梁慕宸這艘大船,當然活的滋潤的很。”
“這些比起她最近幹的事,那是小巫見大巫了吧,梁慕宸公司第一次遭遇經濟危機的時候,許諾就提出離婚了好嗎,然後營造出一副楚楚可憐受傷的樣子,等MK好起來的時候呢,人家又討好梁家老爺子,生日送了個什麼古董,借此再次回到梁慕宸身邊,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呐,梁慕宸又栽了個大跟頭,身敗名裂的時候,她就拿著肚子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搜刮點財產就跑。”
是啊,她曾經寧肯放棄孩子出世也不願讓孩子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如今轉過頭就拿孩子當擋箭牌以達到金錢利益的目的,是啊!
許諾就像賭徒紅了眼飲鴆止渴,明知道是萬劫不複還是要縱身一躍,管他粉身碎骨還是魂飛魄散,她就要愛梁慕宸,愛到發了狂,一定要用盡所有去守護這份彌足珍貴的感情。
對,因為路途太過坎坷,摻雜了太多身不由己,所以她太懂得彼此經過的每一次煎熬的感受,分分合合,她慢慢堅定梁慕宸愛他,她也始終記得梁慕宸的話。
第一次,是在父親葬禮上,她萬念俱灰,梁慕宸教她,冷靜。
不是鼓勵也不是訓斥,就冷冷淡淡的丟出句話來,說他是看客都感覺牽扯的太多,可就是這麼兩個字,提醒著許諾,她是成年人了,她該做的不是強撐著笑容給外人看,而是對自己負責。
第二次,他抱住許諾讓許諾相信他,無條件相信他。
對,她固執成了個瘋子,無條件付出所有相信他!
一路紅毯,再多再可怕再惡毒的言語中傷,她全部照收不誤,大風大雨這麼長時間,還怕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她就不是許諾!
忽的,紅毯盡頭的一位美貌貴婦攔住了許諾的路,抱著雙臂譏諷看著許諾,她仍是裹著風衣,淡淡的駝色,遺世而獨立,妝容精致,絲毫看不出剛從鬼門關走一趟的模樣。
“嘖嘖嘖,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用麼,擋得住你落水狗一樣的身份還是能遮蓋了今天真正女主人的風采?”
短短幾天時間,天下誰知人不知許氏莫名資金虧空倒台了,許諾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現在被白沁藍收購了,以和梁慕宸二人夫妻的名義收購了。
許諾沒說話,垂著頭欲往邊上走進去,貴婦也挪動到入口邊側,擺明了要給許諾難堪。
貴婦又嘲諷著開口,“哎,這老婆還得找真心實意的,像白小姐這樣願意在梁慕宸落魄時候拉一把的,而某個人不知道在自我感覺良好什麼,還敢出來丟人現眼呢,真是——”
“你……”貴婦說到一半的硬生生被噎住,許諾忽然抬頭看她,一雙漆黑的瞳,蘊含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冷意,又似了無生氣般,那是一股讓人絕望到骨子裏的神秘力量,輕而易舉就能將貴婦拖進黑暗裏,然後再無生機。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