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璐徹底不見了,無影無蹤,電話關機,“夥同出租車司機吃了獨食兒”越發象個定論。陳聆直感張璐的絕決跟案值是成正比的,那個巨大的想像空間把他燒得不要不要的。他在地當間轉來轉去,出語惡毒,跨省、人肉、秒了、輪了、微博尋人十萬轉、千裏之外取人貞操、把我的意大利炮拉出來……不絕於耳,仿佛他生來就為養成網黑。
王宇隻能好言相勸,“陳聆,各大院校江湖規矩,女生休假一周就是人流。這道理張璐懂,她不會允許自己被人傳得太難聽的。信我的不出一星期她準回來。”
出於直覺我認為陳聆不會就此收手,他還會再去一次圖書館,甚至是幾次。不過,張璐失蹤的第三天又傳來一個不利於他的消息,圖書館被校訓導處封掉了。起因是夜校一個十分想討好教授的男生上課時發出會意的笑聲分貝過高,天棚掉下兩片水泥塊子,直接把書桌上一部iPhonePlus砸成翻蓋的,然後,人也砸成翻蓋的了。
家長衝過來找到校長索賠,說自家孩子眼看可以接戲了現在人卻掛了,一部戲有三十集,一集20萬酬勞,一部戲下來就是600萬收入,按照一個男演員20-40歲平均每年接兩部戲計算賠付。這還沒算進軍好萊塢的。
校長怒吼道:“把我的命也拿去吧!”回身就把圖書館封了,夜校搬到了新圖書館。
那裏變得更安靜了。
烈日當空,知了聲此起彼伏。我和陳聆坐在草叢中,抱著膝蓋望著圖書館。
“小日本真他媽扣門兒,他們的特產不是二四榴大炮,而是鎖頭、鎖頭知道嘛?他們的糧食一定不夠吃,攤到一回賊就得全家餓死。你說他們老婆的內褲會不會也上鎖啊?”陳聆眯著眼望著門板上那塊橫置的黑鐵門栓。
他從書包裏翻出一本厚重的書擎在手上,“那天晚上順的,知道古籍書店多錢收嗎?”
我茫然搖了搖頭,封麵印著一行雋秀的繁體小楷《漢俄簡略詞典》,下方是俄文。
“進口貨,國立蘇維埃百科全書。店主對我說,隻能給五萬,我沒理他,轉身走了。”陳聆一臉諱莫如深,隨即將書放回書包,“哼,張璐拿走的有這一百倍!”
我偏著頭枕在胳膊上,“她不會再回來了。”
“媽的。我想殺人!還有那天我從辦公桌裏扯出來的抹布,那不是抹布,而是一塊羊皮,是一本書的封麵。”
陳聆從書包裏掏出一樣樣小玩意,在石板上一字排開。
“小野,你看,銅鎖、鋼筆、鎮紙,鋼筆送你吧。”
“人家才不要。”
“是啊是啊,你再也不象小時候了,我現在都不知道送什麼能令你驚奇了。小時候一個兩塊錢的發條青蛙都能把你樂半天。你長大了,然後,我也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