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同學們奇怪的目光中木然走出教室，拐進陰暗的走廊，猛地一陣過堂風吹過，頭發瞬間淩亂。
身後的歌聲愈來愈遠，終於遙不可及。我走出教學樓，下了台階徑直走向操場，在大雨中默默前行。
大滴大滴閃亮的雨珠從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地麵騰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我仰起臉來，任雨水淚水肆意滂沱，心中滿是痛苦和絕望，整個人象一片樹葉在風雨中飄搖。
“來吧，蒼天，弄死我吧。”我閉上雙眼喃喃說道。
“小野，小野，你去哪？”身後傳來一陣陣呼喊，陳聆頂著一本書衝出教學樓，踏著水花向我跑來。
他跑到我近前，扔掉書本，脫下外套將我裹起來，“走，去我宿舍。”
我在雨中放聲大哭，“別管我，我哪都不想去，讓我一個人去死好了。”
“林小野，你真他媽的不是人！”他在雨中大吼道：“你現在是一死兩命，懂嗎？！走，跟我走！”說罷他拖著我走去男生宿舍。
我簡單洗了個澡，換上陳聆的短褲和T恤，圍起棉被坐在床上，手裏握著一杯他才遞過來的熱奶茶。陳聆拎著風筒替我吹幹頭發，一邊吹一邊嘮叨著：“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知道嗎？簡愛的作者夏綠蒂，就是懷孕時走在雨裏，把自己給走死了。”
陳聆嘮叨完，把風筒甩到一邊，自己也披起個被子，爬上床跟我對坐。
“陳聆，我想問你，我是一個壞人嗎？”
“別人不知道你肯定不是。”
“我做過什麼壞事嗎？”
“嗯，睡了別人老公，不過是人家不要的老公，想想也不算吧。”
“可是，為什麼我總是被人捉弄，總要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是產生幻覺？”
“嗬嗬，這樣的小野多漂亮，雪白的被子襯著臉。”陳聆笑著捏了下我的臉。
我喝了幾口奶茶，似乎還了魂，勉強回敬了他一個笑容。
“小野，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要不要聽？”
“講故事？我是小孩子嘛？”
“你不是小孩子你是什麼？”
“好吧，我是小孩子，在你麵前永遠都是。”
“咳咳，我開始講了啊。從前啊，有個京中鄉下人長途跋涉來到關東，當他走進一個村子時，忽然很想女人，渾身燥熱不可遏止。這時，他見道旁有一個籬笆牆，牆那邊地裏全是蔓菁。當時是十月，蔓菁長勢旺盛個個都很粗大，鄉下人跳下馬來，走進籬笆牆中，拔了一個粗大的蔓菁，把它挖個窟窿，當場就把蔓菁給草了，臨走時隨手把蔓菁扔進牆內。這時，園子的女主人走過來，心想這棵蔓菁怎麼會有一個窟窿呢？於是她就把折皺的地方撕下來吃了……”
“然後呢？”
“然後她就懷孕了。”
“嗬嗬，瞎掰，你瞎掰！”
“我沒瞎掰，這是日本民間傳說，跟我們牛郎織女差不多聞名。後來女主人生下了一個兒子，卻跟父母怎麼都解釋不清，自己並沒有做壞事啊，為什麼會平空生下一個孩子。後來，這個京中人聽到這個傳說，心想壞了，這八成是我兒子吧，然後他就趕回這個村子，然後……”
“然後鄉下人和園子女主人相認，結合，幸福地走完了一生。”
“你怎麼知道？”
“嗬嗬，你一向喜歡大團圓結局啊，因為你是個傻瓜。”我握著杯子笑起來，奶茶差點灑在床上。
陳聆忽然沒了笑容，他兩眼滿是淚花，輕輕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