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佐野詩乃聞言一愣,有些沒明白矢田野綾美的意思。
而對方卻隻是不動聲色的推了推眼鏡框架,踩著那雙高高的木屐,慢悠悠的往前走。
小狐狸前輩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作為幸的前·塑料閨蜜/潛藏百合戀人,佐野詩乃自然是認識矢田野綾美的。
畢竟,在同年齡段裏,能夠在空手道方麵與幸媲美的女孩子,有且隻有這家夥一個。
最開始時,詩乃對伊織所說的那場全國高中生空手道大賞,就是這家夥和幸的第五次對決。
結果毫無疑問,那年已經高三的寺島幸拿下了最後一次大賞金獎。
而矢田野綾美則又一次成為了第二位。
久而久之,幾人之間的熟絡自然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甚至,相比於在中學時期對幸告白之後,就沒怎麼再與寺島幸近距離接觸過的佐野詩乃而言,麵前這位矢田野綾美沒準才是同性熟人裏最了解幸的一個。
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對手。
隻是......
小狐狸前輩看著矢田野綾美那故作高深的模樣,有些嫌棄的撇撇嘴。
這家夥也未免太喜歡裝模作樣了吧。
但是,出於那逐漸躍動起來的旺盛好奇心,佐野詩乃還是忍不住快步跟上,低聲詢問道:
“你說幸...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伊織的關係,現在的她一接觸到與幸有關的話題,就會猛地提起警戒心。
“什麼都沒有哦。”
矢田野綾美漫步在人群之中,跟著前麵吵鬧的鬆下與伊織等人,燈籠火在夜色中映亮了少女的半邊麵頰,笑意盈盈:
“我隻是有些驚訝。”
“以前我還以為,像幸那樣的家夥,心裏根本放不下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東西呢。”
佐野詩乃目光頗有些古怪的瞥了她一眼:
“你的大學專業原來是哲學嗎?”
“抱歉呢,是心理學。”
矢田野綾美卻始終是那副溫和淡然的笑容,眼鏡下柔柔的眸子時不時在前麵左擁右抱的椎名伊織身上滑過,神色隱約有些複雜。
這位溫柔大姐姐一邊向前輕緩邁步,腳下木屐與石質地磚相接,發出踏踏的清脆響,一邊在燈光下舉起自己看似纖白細嫩,卻皮膚緊繃骨節分明的手。
“詩乃醬,你知道嗎?”
“即便是再嚴重的心理性潔癖,也是有辦法克服的。”
“隻要,找對了方法。”
小狐狸前輩緩步跟在她身旁,一時間沒能明白她的用意,一言不發,隻是默默聽著。
矢田野綾美也並不在意詩乃的態度,自顧自的說著:
“幸醬她就是這樣。”
“因為用內心的牆壁將屬於她‘自己’的一切過往,都一重連著一重的包裹起來,連吃飯和睡覺的時候都用日積月累沉澱下來的鋼印控製著自己的行動、表情。”
“在這種情況下,對‘不幹淨’的東西產生本能的排斥,幾乎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隻有在‘發泄’與‘牆壁破碎’的時候,她才會跨越這座由她自己在心中砌下的鐵壁。”
說到這裏,矢田野綾美那似水般的眸子轉過來,落在手上。
“所以,幸在打架的時候,從來不會介意自己拽住的是別人的衣領還是肩膀,也不介意用她那雙‘幹淨’的手打碎別人的牙齒和護具。”
“那是幸她脆弱本心短暫能夠出來‘放風’的時候。”
“無拘無束、肆意妄為。”
“除了這段時間以外的絕大多數時候,她都在遵從著某種由她自己所製定...或者被其他人所製定的規則內活動。”
說著說著,矢田野綾美臉上止不住露出笑容,望向走在人群中央的椎名伊織,巧笑倩兮:
“看來,椎名君就是那個‘壞人’呢。”
佐野詩乃聞言,連呼吸都止不住凝固了一瞬間。
伊織和幸之間的事情,在上次回過一趟靜岡之後,她就從椎名媽媽口中打聽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因為時間過去很久,又並不是什麼非常親密的關係,所以即便是椎名媽媽也不清楚兩個孩子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要好的。
而這種天降青梅般的設定,更是讓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挫敗感。
此時,聽到幸的絕大多數習慣、癖好,都可能是被伊織所影響之後,心中那股挫敗感就顯得愈發強烈了。
有種...好像輸了兩次的錯覺。
不甘心。
遠處的街道上傳來人群的嘈雜響,或親密或緊貼的身影匆匆交錯而過,熱鬧集市的燈火闌珊間,竟更映敗犬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