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膩的甜點混雜著醇香的酒液,將宋攸寧煙灰色的禮服染了一大片。
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也沾染了大片的食物,原本海藻般的長發現在更是濕濕粘粘地貼在臉上。
宋攸寧比剛才薛漫狼狽百倍地坐在地上,她試圖起來,掌心撐在地上的時候,並未注意到地板上碎玻璃渣,碎玻璃渣生生地嵌入掌心,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更糟糕的是,剛才跌在地上的時候,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鈍痛傳到四肢百骸,一時間根本起不來。
餘光之中,宋攸寧看到了薛漫滿意的笑,以及溫既明隱忍的表情。
不止薛漫和溫既明,還有那麼多人藏不住嘴角的笑意,看著她出洋相,看著她孤立無援。
像過去三年裏的每一次難堪一樣,她都是一個人麵對,一個人承受,千錘百煉之後也就練就了一顆銅牆鐵壁的心。
咬咬牙,宋攸寧忍著掌心的疼,死撐著想要從地上起來。
她這才發現,高跟鞋鞋跟斷了,連昂首挺胸地走出宴會廳,都顯得不太可能。她索性彎腰,將高跟鞋脫了下來,赤腳踩在地板上。
離開前,宋攸寧看向薛漫的時候,眼裏盡是不鹹不淡的輕蔑。
千方百計不過是為了討得男人歡心,宋攸寧覺得薛漫真可悲。
但宋攸寧知道,自己現在是整個宴會廳的笑話,她渾身汙糟,一瘸一拐,想快點離開……
通往宴會廳的路,很長。
宋攸寧覺得這路好像走不到盡頭,好像……
也就是這個時候,肩上罩下一件帶著餘溫的西裝外套。
低頭,宋攸寧看到一件黑色手工定製西服,樣式有些熟悉,是……
“宋小姐真是勇敢得像個女戰士,”低醇的聲音從背後傳到宋攸寧耳中,“學學你姐姐,偶爾示弱,生活會順遂很多。”
秦遇時走到宋攸寧身前,執起宋攸寧那隻攥得緊緊地手,薄唇裏冒出兩個字:“鬆開。”
有些許鮮血從指縫中沁出,看著都疼。
宋攸寧沒有立刻將手鬆開,隻是四下看了眼,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秦遇時就不怕他們誤會?
“髒。”宋攸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自己都覺得現在身上髒得不行,別髒了秦遇時的手才好。
秦遇時抬眸,看著這個故作堅強的、狼狽的女人,想她也是不會示弱的那種人了。
“聽話,鬆開。”
莫名的,宋攸寧覺得秦遇時這話帶著幾分寵溺是怎麼回事?
緊握的手,鬆了開來,冒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秦遇時從披在宋攸寧身上的西裝前襟口袋中,將手帕抽了出來,擦拭她掌心的血跡,“小姑娘家家的,身上棱角太多,吃苦的還不是你自己。乖一點,柔和一點,嗯?”
秦遇時聲音壓得低,隻有他們兩人聽到。
在旁人看來,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宋攸寧目光緊緊地落在秦遇時給自己擦拭掌心血跡的手上,無堅不摧的心,好像在這一瞬間有片刻的鬆怔。
誰也不是天生就擁有金鍾罩鐵布衫的,誰還沒有一顆一碰就碎的玲瓏心?
整個宴會廳,隻有秦遇時脫下外套遮住她髒了的禮服,隻有他擦拭她掌心的血跡。
就像久旱逢甘霖,就像冬日裏的暖陽。
她有點感動。《婚途脈脈》,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