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金碩公主賢良淑德·端莊溫婉,乃朕之福星,大靖之福星,友邦和番王子英俊瀟灑,才華橫溢,實為良配,正值兩國交好五載慶典,為兩國友誼長存,公主擇日前往和番完婚。欽此。”金碩公主府內跪倒一片,除了宣旨公公尖細的嗓音靜的可怕。

許是三伏天的天氣實在炎熱,跪在一旁的子絮抿了抿嘴唇。

大堂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是以藍田暖玉鑿成,就是赤足也會覺得溫潤,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雖是奢靡的大靖國京城,但一座公主府就如此奢華,足以見當今皇上對這位公主的寵愛。

跪在最前頭的女子穿了一件茜紅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金銀線零零繡出如意雲紋及一個繁複精致的海棠花苞立領,又有排排水鑽鑲綴金絲滾邊,臂上挽了一條玉渦色輕紗絲帛。梳著迎春髻的烏發上一隻奪人眼球的紅珊瑚番蓮花釵垂著細細一縷流蘇,爍爍生輝,步步生蓮。一張芙蓉麵上施著明麗的桃花妝,帶著一些天真與嚴肅!

“父皇當真要我去和親?”女子聽了公公的宣旨,怔怔的呆坐在地張開了那張美麗的朱紅檀口:“想我堂堂大靖泱泱大國,今日居然要讓一個公主去和親以拉攏附屬番邦,肯定是麗妃那個賤人慫恿的,她一向與我不合,肯定是她,肯定是她。”

奢華的大堂之上,溢出了一絲涼氣,就是腳底的藍田暖玉,也似乎瞬間成了冰塊,冷得子絮不禁打了個哆嗦。

“公主,如今番邦之中和番迅速壯大,所以皇上才在深思熟慮後才下了這道聖旨,公主,您接旨吧!”宣旨公公恭敬的屈著腰身,挪著小步走到了女子身前。

“不,我不要和親,我不要和親,我要見父皇,安公公,我要見父皇。”女子呆呆的看著眼前金黃絲帛的聖旨,情緒漸漸的激動起來,她一手握著臂上挽著的玉渦色輕紗絲帛直起了身子,竟是要去抓住安公公的衣袖。

“公主,陛下已經說了,不到您離京之日,您不能出公主府啊!”安公公不敢閃身,隻得被女子一把抓住衣袖搖晃著身子,不忍看女子雙眼汪汪的他低下了頭,心想公主若是真去了和番和親,還有命回來嗎?現如今和番的狀況怕是稍稍有些勢力的人都知道了吧。

“一定是麗妃那個賤人,一定是她,母妃在世時她就與母妃多番爭鬥,現如今她還要害我,和番人素來茹毛飲血,殘忍好殺、排斥異族,我若是去了豈能再回大靖,安公公,你與我帶句話給父皇,若是聖意不改,金碩隻能一死。”這麼一個嬌弱女子的話,居然透著一股狠厲與堅決。

安公公皺著眉遲疑,不知該怎麼應承。

見安公公沒有回答,跪在地上的金碩公主眼中閃現一抹堅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衝向了一旁的鎏金刻瑞獸鑲珍珠大柱。

安公公隻覺身前一股清風夾著花香襲來,忙抬起了頭,看著衝向大柱的那抹身影,他的心跳不覺漏了一拍。就在他要疾呼之時,一到青色的俏影從一旁悄然閃過,環住了金碩公主的柳腰。

還好還好……安公公撫著胸口吐了一口氣,但心中大石平穩落地後他有思忖了起來,公主聽了和親的聖旨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這該如何是好…………

“安公公,您倒是說句話啊!”見安公公隻是沉思,那名青衫打扮的女子開始催促了,抱著一心想往柱子上撞的金碩公主有些吃力,她努力的踩穩了地毯,死死的閉住了眼睛。

“公主,老奴替您帶這句話就是,您何苦呢!”安公公是皇上身側的老人了,也算是親眼看著金碩公主長大,說話免不得的有些唐突不妥,公主是鐵了心的要鬧上一鬧,哎,任是誰也接受不了自己要離開故土遠嫁和番的吧,鬧鬧心裏總會好受些。

他並不覺得這一鬧會讓皇上收回旨意,畢竟當時皇上下旨的時候自己在場,金碩公主最得皇上喜愛的一點就是通情達理,若是她知道了皇上的苦衷,也會甘願和親的。

可要一個嬌弱習慣了錦衣玉食大靖風土的女子遠嫁在大靖人眼中如野獸蠻人一般的和番,就是再通情達理的女子恐怕也會變得不可理喻。

金碩公主就是如此。

在安公公離開了公主府後,她一改方才的激動憤憤的走進了寢宮,生在皇家的人除了天生的傻子都不笨,她方才的作態不過是要讓安公公心軟,若自己真是一頭撞死了,麗妃那個女人可就誠心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