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字字真切說得在理,習進安與他一樣都是不熱忱權勢而又熱愛大靖江山之人,皇上駕崩,他們是長輩,有義務將大靖的江山交到更適合大靖未來發展的人手裏。

“明軒這個孩子,我是一向看好他,這次晉城大捷,他立下赫赫戰功,隻是皇上早立下了太子,若不是看在與院長多年的交情上,我習某也不會現在坐在這裏與你秉燭而談。”習進安有著自己的政治抱負,他可以不做丞相,但絕不能做那個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

“習老兄,你明明知道二殿下比太子殿下更適合坐皇上的這個位置,你為何就是不願與我們共同開辟一個大靖的美好未來?”

院長也知道習進安雖然聰明,但卻是一根筋,更何況忠君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的為臣為民原則,要讓他在皇上駕崩之時輔佐雲明軒上位,確實是難。

在院長勸說習進安之時,子絮悄悄出了屋子。

外頭的天色已經大黑,若不是走廊裏掛著燈籠,子絮根本看不清腳底下的路,這一條長長的曲廊,是通向內院的,也就是習進安與習浩然的居所,子絮以前來過很多次,但自從半年前出了那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踏足。

燈籠昏暗的光線拉扯著地上的黑影,子絮一步一步的走著,踩著自己的影子前進,這一條路,是她走的路,就算她要永遠踏著黑暗前行,她也義無反顧,若是不拚搏,人生還有何意義,她這條路本就走得艱辛,她不想在讓自己生活在別人的掌控下了,她要做回自己,真真正正的做回自己。

這一搏,不單單是為了雲明軒,更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的將來。

“霏謹。”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止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這個聲音,就算是再闊別半年,她也會認識。

“霏謹,是你嗎?”看前頭的人沒有回頭,身後站在的習浩然又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

“聽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子絮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了一絲勉強的笑意轉過了身。

“前幾日我就回來了,不過你去了晉城,本我是打算去看你的。”

習浩然不敢去看子絮的目光,他有愧疚,皇上駕崩的消息,子絮本該是最應該知道的人之一,可他卻不得不瞞著她。

他下山回京城過年,除了一見家長父親,也是為了一見闊別半年的子絮,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卻要在心裏藏著這麼一個不吐不快卻不能吐露的秘密,這讓習浩然如何能安心。

“在青峰山,過得好好吧。”子絮悻悻一笑,低下了頭。

一曲長廊,不過十步的距離,兩人卻都沒有邁出這一步,甚至就是這本期待已久的見麵,此時都顯得這麼的尷尬,習浩然心裏藏著秘密,不敢麵對她,而子絮也是帶著目的而來,想著習浩然上山半年的緣由,要她說出那句話,實在是難。

“山上雖然清苦,但有連城兄做伴,我日日勤練武藝,已經小有成就,充實的日子,是京城沒有的。”習浩然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邁步,走到了長廊欄杆上坐了下來。

“那就好,你有改變自己命運的勇氣與決心,總有一日會做到的。”

“你呢?京城這半年可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說起此處,習浩然的目光又是黯淡了下去,京城這半年發生的事情何止是多,簡直是讓他瞠目結舌。

“我,還不就是老樣子,麗妃死了,趙興雖為難我和都察院但也沒有法子。”子絮聳了聳肩,也坐了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十步的距離,隔著一段欄杆。

“除夕夜,你不在公主府呆著,卻是與院長一同到了習府,霏謹,你心裏藏著秘密。”習浩然目光如炬,雖說在梁柱的遮擋下他隻能看到子絮的側臉,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子絮心裏有心事。

他的心事,又何嚐沒有心事?

當初在公主府鼓起勇氣表白被拒,他的心,本該是化成死灰的,但是他沒有,他想用自己的一腔熱血去融化她,去感動她,他想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她。

有時候的愛情,就是這麼簡單這麼純潔。

他是願意為她付出一生的,這一點,子絮很明白。

她已經欺騙了他,他卻用自己的一聲做了賭注,叫她如何,能再把他拉入這渾水之中?

可有些話,是必須要說的,就像這次這個機會,她是不能錯過的,“不錯,我與院長來習府,確實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