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士樊原以為,他此去大齊尋找廉貴妃,必定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他以為連樓辰都會束手無策。
外人卻不曉得,樓辰從來不靠他跟廉貴妃的關係,卻暗中與大齊皇帝陛下父子情深。
這父子兩人,甚至會在信中開玩笑,相互調侃,或是相互吹捧。私底下處的比兄弟還親昵。
他與太子哥哥也是親密無間。太子打小就知道,這個弟弟他沒有奪嫡之心,他最不耐煩的就是朝廷的繁文縟節,他喜歡自由自在,又特別記恩。
許是母愛的缺乏,讓他有點矯枉過正——旁人隻要是發自內心的對他關懷,他恨不得十倍百倍的報償。
太子還記得,在他東宮開支過大,幕僚太多,出現赤字……他又不好意思向父皇開口,顯得他很沒有本事的時候。
他六弟不知如何得知了這事兒,立時給他送錢送糧,那段時間,六弟海貿的貨船沒少往太子港跑。
這個既會鼎力相助於他,又絲毫不惦記他儲君之位的弟弟,無疑是太子最喜愛的弟弟。他有許多不會對旁人說的心裏話,都會寫信告訴六弟。距離有時候真的會產生美。
起碼這距離叫樓辰與大齊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的關係,都恰到好處。
這是樓士樊所不知道的,也是他徹頭徹尾走錯的一步。
他得廉貴妃的支持,帶了“楚公子”回來。
滿腦子都想象著樓辰如何吃癟,如何向他低頭的畫麵……
人還沒進南郡城邑,就遇上前來報信兒的家仆。
“老爺別回去了,趕緊躲一躲吧!”家仆趁夜而來,不待他問,就跪地哭訴,“另外幾房的當家,都快把咱們一房逐出樓氏了。老夫人斷了醫藥,沒有錢來將養,他們把這責任都怪在咱們一房的頭上。”
樓士樊臉色立時綠了……他怎麼忘了這茬?
“不怕,我這次回來,是帶了廉貴妃的話回來的。”樓士樊強作鎮定。
家仆苦著臉,“且不說樓爺會不會對廉貴妃的話唯命是從,單是老爺您進城,自家人就不會給您好臉兒……二小姐中風,至今說話還不利索。夫人也病倒在榻,湯藥都是從夫人娘家賒的。”
這話……何一個寒酸了得!
樓士樊怒拍桌案,正要發作。
“還有一件大事兒,”家仆摸了摸淚,打起精神,“安家那小公子的腿好了!當眾站起來行走了!”
樓士樊一愣,“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沒說完,他想起,安瑞慈與樓辰關係最是要好,安家的勢力無論在大夏,還是在大齊都不小。
且黑白兩道,安家都賓朋幕僚眾多……
他嘶了一聲,卻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您知道治好安小公子腿的神醫,是誰嗎?”家仆也是太過吃驚,忍不住賣了個關子。
樓士樊瞪眼看他。
“正是南樓家客居的哪位小姑娘,曾經打上咱們家家門的!”家仆怕他想不起來,專撿讓他牙疼的事兒提了提。
樓士樊嘶了一聲……眼眸混沌片刻,又漸漸縮緊……
“是那位寧……寧姑娘?”
“什麼寧姑娘,坊間已經傳開了,那隻是她的乳名,她實際姓蕭,蕭氏!”家仆聲音都帶了顫,真是惹了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