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離開小額貸款公司來到了醫院,對自己的父母說這起案子經過警察的偵查,已經確認了對方是坑蒙拐騙的,所以自己的欠款不用再還了。他說著拿出了和小額貸款公司簽訂的合同,他的母親看到合同之後淚流滿麵,這個糾纏了他們家半年的噩夢竟然真的解除了。
“這個事情鬧得挺大的,所以社會上有不少好心人給咱們家捐了款,你也看到最近的新聞了吧,這個事情鬧得挺大的。”
“我看了新聞了,可是他們都說讓大學生還款,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起坑蒙拐騙的貸款詐騙案呢,現在輿論不都是幫著貸款公司的嗎?”
何健笑嘻嘻的說:“總會有好人明事理的嘛,然後他拿出了2000塊錢,這是他們給咱們家的捐款,你先花著,第二批捐款馬上就到了。”
他的媽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你不會又去貸款了吧?”
“我怎麼可能還去貸款呢?不可能啦,這真的都是好心人捐助的。我還找了一個兼職工作,是正經的那種,在商場裏,以後每個月都能拿到3000塊錢的兼職工資,所以爸爸的病有救了,你要醫生給他做手術吧。然後警察說我已經給出去的那些錢也能夠追討回來,咱們家的欠款就都還完了。不止爸爸的手術費用,咱們家裏還能有一些結餘呢。”
何健用這筆錢還清了之前在親戚那裏借了4萬還款,然後用剩下的1萬塊錢給他爸爸交了住院的手術費,他們家裏的陰雲徹底消散了。
但何健卻不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要幫他?而關在地下室裏的人又是誰?可這並不是他關心的問題,經過這一場貸款公司的洗禮,他的心已經硬如鋼鐵,除了他自己,他再也不會關心任何人的安危。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強者能活下來,弱者就活該死去,而在強者吞噬弱者的時候,周邊圍觀的人甚至會起哄,說他吞的姿勢好看,並且指責弱者死亡的姿勢太難看。
何鍵拿出手機,繼續翻看著這起貸款風波引起的新聞,新聞下方的評論都是“天經地義,欠債還錢”“就這種大學生流入社會也該死,以為大學生就可以欠錢不還了嗎”“這種大學生被高利貸打死,就當為社會做貢獻了”“簡直是國家的恥辱”……
無數人隔著屏幕,用極盡諷刺和惡毒的語言詛咒著這些上當受騙的大學生,仿佛他們就是那些借給大學生錢並且沒有拿到高利貸的放債者一樣。
一天之前,何健看這些新聞的時候還會傷心還會哭泣,還會想這些人怎麼會這麼壞,還會幻想他們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遭遇,還在乞求忽然之間輿論反轉,開始幫助自己和高利貸打官司,但如今他已經不再乞求任何事情,他明白……他已經明白了一切的真相,明白了人心,明白了人性,明白了贏家通吃,明白了零和原理,明白了法律和規則就是用來玩弄的,而他現在要成為玩弄法律和規則的人。
他之前夢想做一名老師或者做一名程序員,然後用自己的雙手奮鬥出一個美好的未來,但他現在不再做那樣“膚淺”的夢了,他有了新的理想。他要錢、很多錢,他要向自己見到的紅頭發的姐姐那樣,開著豪車住著別墅,然後在地下室裏關幾個討厭的人,聽著他們的慘叫聲,玩弄他們的命運,然後偶爾選一兩個倒黴蛋,給他們很多的錢,解決他們的麻煩,製造下一個自己……他要讓自己的價值觀延續下去,這才是他所向往的人生啊!
他突然找到了人生的真諦,權勢、控製、掌握、金錢、享受……這些他曾經鄙夷的品質才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當人洞悉了真善美的表象,摸清了自己的本質之後,那些所謂惡毒的品性真的要聲討嗎?如果真的那樣值得聲討的話,為什麼輿論抨擊的總是弱者呢?
他們表麵上歌頌真善美,可實際上每個人都想要錢,幻想和實際之間有一道銅牆鐵壁,幻想著自己可以穿越這片銅牆鐵壁生活在夢想的空間,這樣幼稚的人是永遠長不大的,永遠被人踩在腳下的,何健覺得自己想的很明白,他覺得自己從今天開始真正的成熟了。
何健關掉手機,微微笑了一下,民眾是用來愚弄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樓,這是前幾天跳樓的那位同學的家,之前他們一起控告小額貸款公司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如今他已經結清了欠款,而對方永遠無法再睜開眼睛了。
何健敲了敲了對方的家門,隔著門,對方破口大罵起來,讓他快點滾。他靜一靜,然後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過了片刻,裏麵才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