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語曖昧,但現實卻並非如此。
我們倆正沉浸在脈脈溫情的氣氛之時,藺家喬已經打開了畫室的門,邁著小短腿,歡欣雀躍地撲進了我們的懷裏。
藺憑川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小東西,來的真是時候!”
喬喬不懂話中深意,表情亮晶晶的,還以為真的在表揚自己結束得早,驕傲地挺了挺小肚子。
我坐在旁邊,看著父子倆的互動,看著他們肖似又不同的輪廓,心裏滿滿當當,仿佛裝滿了全世界。
恰巧此時,我的小腹中傳來了一陣胎動,幾下十分有勁兒的踢腳,一下子拉回了我的注意。
撫摸著腹中小家夥,我笑得淺淺,心裏悄聲說——
別著急,我的寶貝。
爸爸和媽媽都在期待你,會一起牽著你的手,來到新世界。
——
之後,我和藺憑川就陪在喬喬左右,陪他畫畫,玩積木,讓他盡興地玩了一天。
到了晚上,小家夥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我掩上門,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臥室時,燈亮著,藺憑川卻不在,似乎是去書房中打電話了。
我收拾好床鋪,替他從衣櫃中取出睡衣,掛在了衣架上。
放下衣服,我的視線卻被腳邊的廢紙簍吸引了去。
平時有傭人在,廢紙簍一日一清,不會有任何紙屑留到現在。
然而,此時裏麵正靜靜躺著一個紙團,透過紙背,我能很清晰看到“談夢”兩個字。
遲疑了兩秒,我伸手,將它撿了起來。
將它展開,我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登時神情一變。
“談夢姐,很抱歉,在你如此重要的日子,我卻掃了興。
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如果不說出來,我一定會終身遺憾!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一琢磨,我瞬間了然——
這是喬靜給我的,而且是在典禮開始之前,就托人塞進來的。
隻是,這紙條沒有順利送到我手上,而是中途就被人截下。
所以她後來無頭蒼蠅般亂轉,直到碰見薑豐睿,才得以進來,去到了我的休息室。
怔忪之際,我發現紙條的最下方,還有兩行小字。
在空白了一大塊後,那些潦草的字跡,表明是主人在匆匆的關頭,補充上的。
“談夢姐,我為我的自私而慚愧,我會終生愧疚。”
“如果你不願意見我,堅持要訂婚的話……那你隻需要記住,我沒有說謊。”
手驀然一鬆,掌心的紙團滾落到地上,咕嚕嚕去了很遠。
蒙在心頭的疑問,終於塵埃落定。
喬靜真的欺騙了我——
她為了不讓我動搖,為了給喬叔叔報仇,辜負了我的信任,謊編了結果,讓我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最後,她給我留了一個餘地。
她會將一切隱瞞到底,讓我隻當林宴白已經死了,滿是期待地走向新生活。
如果我沒有看到這個紙團,或許隨著時間推移,我還能自欺欺人,假裝忘了一切。
可現在……我無法抑製地動搖了。
藺憑川是什麼時候攔下了喬靜給我的信?
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又知道了多少我們的秘密?
我忽然意識到,我對藺憑川一點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