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詫異地抬頭,沒想到藺憑川竟然會這麼快找到這裏。
顯然虹姐也沒料到,她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怎麼會這麼快找過來?”
更重要的是,側耳聽去,確實有淩亂的腳步聲正在樓梯間響起。
那宛如急促鼓點的腳步聲,離房間越來越近……
我與虹姐對視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她是焦,我是求。
電光火石間,虹姐一咬牙,終是做出了決定。
“好吧!談夢,等下我便派人,送你和藺家喬從消防通道離開。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暫避風頭,但你要記得,你今天給我的承諾。”
終於,我急速跳動的心髒又落回胸腔。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隻要能離開藺憑川,隻要能保住孩子,不受人宰割……我什麼都肯做!
事不宜遲,黑夾克打開了安全門,帶著我和藺家喬,從房間急匆匆走了出去。
一出了會所的大樓,有一條短而隱蔽的小路,直接通向了馬路,那裏停著挾持我們過來的麵包車。
幾個急促的呼吸間,我已經拽著藺家喬,坐到了車內,赫赫地喘著粗氣。
在黑夜的掩映中,深色的車身完全隱匿其中,我竟感到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與之相反,樓上一片燈火通明。
我仰起頭,仗著身在黑暗中,大膽地看著三樓明亮的窗邊。
窗簾是沒有關嚴的,於是可以清晰看到人影在不斷搖晃。
而那之中,映出一個熟悉而高大的男人身影。
身邊的藺家喬先小小喊了一聲,“爸爸……”
我目光灼灼,恨不能透過玻璃窗戶,射向他。
藺憑川……
你是為了你親愛的兒子而來……還是,旁的?
就在此時,窗邊的藺憑川忽然一頓,猛然回過頭,看向了我的方向。
他仿佛敏銳捕捉到我的恨意,直勾勾地盯著我所在的方向,銳利的視線,看得我猛然一驚。
不好……不好!
我心頭一顫,“快走!”
司機話不多說,立刻發動車子,朝著馬路駛去,並入了流淌的車流之中。
車不斷遠離,藺憑川的視線卻猶如針芒在背,刺得我坐立不安。
我黑著臉,嗬斥藺家喬剛剛的舉動,“你給我閉嘴,喊什麼喊!”
孩子有些怕了,他小聲說,“阿姨,我想回家……我肚肚餓,我手手好痛。”
說著,他笨笨地掀起衣袖,露出了藕節般雪白的手臂。
那上麵,一個連一個都是大紅疙瘩,全是旅館裏的臭蟲咬出來的。
孩子肉嫩,滿床的臭蟲,咬得他半夜常常哭著醒來,又抽噎著睡去。
他並不知道,我將他帶走,是一種名為“綁架”的行為。
他隻是本能地渴望,那個曾經舒適的家,和愛他護他的父親。
盯著喬喬的手臂,我咬了咬牙,終於強迫自己心狠如鐵。
“藺家喬,你沒有家了。從今之後,我在哪裏,你在哪裏!”
說話間,車越快越快,在經過高架橋的時候,朝著港口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們,是要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