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寶支撐不住,跪坐在雪地裏。
嬤嬤立馬拿出軟墊墊在地上,殷勤地準備手爐和熱茶。
蘭若寶將手爐塞到阿悠的懷裏,她握住阿悠的手,眼淚不受控製地往外湧。
“對不起…阿悠…對不起…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的…我現在就給你把脈…”她的手冰冷刺骨,搭上同樣冰冷刺骨的阿悠的手腕上。
她沒有知覺了,什麼都探不出來。
她急得眼淚愈發洶湧。
阿悠身上都沒有一處好皮膚了,破爛的衣衫和血肉黏在一起,蘭若寶心髒一陣陣猛烈地收縮,痛到無可救藥。
“你再忍忍…馬上就好了,我肯定能救你…阿悠,我隻有你了…”
“公主…公主,沒用的…奴婢撐不住了,奴婢有幾句話想跟公主說,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蘭若寶喉嚨滾動,傷心到極致已經不知用什麼麵目表情來展示自己的情緒了,她用衣袖輕柔地去擦她臉上的血跡。
“公主,奴婢對不起您…其實阿悠和心竹是一個人,都是奴婢…當初易容成心竹是有苦衷的,奴婢…”
阿悠的手無力地垂下。
……
不知過了多久,禦駕來了。
蘭灃匆匆而至,九五至尊不顧形象跪在她的身前,哽咽道:“梨兒,你別嚇皇兄。侍衛說你不見了,皇兄派人四處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你。梨兒,你還好嗎?”
蘭若寶睜著那雙大大的眼睛,揪住蘭灃的衣領,她直呼其名:“蘭灃,我從來都是你手中的棋子對不對?你可曾有一日將我視作妹妹?嗬,是我妄想了,自出生那日起我從未見過你,第一次見麵便是你榮登大寶。你和我們那薄情寡心的父皇還真是像啊!我算什麼若寶公主?蘭若寶?真是可笑…”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她還有很多問題要問。
她還不知道權勢地位怎麼就比得過血脈親情了?
她還不明白她在冷宮裏盼了十四年隻求一見的哥哥為什麼會這樣對她。
可是她太累了,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不甘心地閉上雙眼,暈了過去。
漫天風雪裏。
雪是冷的,風是冷的,就連人的呼吸都沒有了溫度。
蘭灃慌了,大喊著:“趙太醫呢?!快過來給公主看看。”
趙太醫蹲下,把脈,須臾,他卸下頭頂烏紗帽,跪在雪地裏,磕頭認罪:“陛下,請恕微臣無能為力。公主已經油盡燈枯,還請陛下準備後事吧。”
“滾!給朕滾!不可能的,梨兒怎麼會死?不會的…朕已經赦免沈家,已經答應讓沈月西好好活著了。她要的朕全都給她了。朕已經盡力了。是你,是你們這些人沒有好好照顧梨兒,是你們害了梨兒,你們全都該死!”蘭灃緊緊地抱著蘭若寶,明黃色的帝王之袍鋪成在雪地裏。
皎皎雪白與刺眼明黃,對比強烈得讓人心驚。
西和嚇壞了,忙跪下求情:“陛下,公主也不想看到您為了他大開殺戒。末將懇請求陛下三思啊!”
蘭灃厲眸瞪著西和,啞聲道:“再敢多說一個字,你也去死!”
西和喉嚨滾動,不停地磕頭,嘴裏重複著:“末將懇求陛下三思,公主仁厚,向來體恤下人,她就是為了若寶殿的一眾宮女才會跑到辛者庫來,她一定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