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辰樂殿格外熱鬧。
別宮的宮人,膽大地也都湊在宮門前圍觀。
蘭辰樂躺在木凳上,每一次木杖落下她就會尖叫一聲。
蘭灃怒目赤紅,坐在亭子裏,吩咐:“狠狠地打,打到她斷氣為止!”
一門之隔。
寢殿裏。
趙太醫正在給蘭若寶脖上青紫的部位抹藥,他歎氣:“公主殿下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害自己呢?你身子底子本就弱,後又受兩種劇毒的摧殘,如今能活著已屬不易。旁的人不知道,可老臣心知肚明,您這是向死而生,完全是吊著一口氣啊!您不能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蘭若寶仍是不太在意,她說:“你放心,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我了,辰樂傷不到我。趙太醫,我求陛下放你告老還鄉吧?”
“為什麼?老臣做錯什麼了嗎?”
蘭若寶攙扶起趙太醫,解釋道:“您別這麼緊張。我這不是還在和您商量嗎?自從我中毒後,您為了我的毒殫精竭慮,更是替我向陛下隱瞞了我如今真實的身體狀況,你對我有大恩。我擔心哪天我撐不住了,護不住你了,陛下得知真相會殺了你。現在你救了我,是有功之臣,陛下定會讓你告老還鄉。”
“老臣走了,公主你怎麼辦?”
“我能照顧好自己,您也說了我是雪醫聖手的弟子。大仇未報,心願未了,我不會讓自己出事。”
“公主,老臣行醫幾十年都沒見過你這樣古怪的脈象,你到底給自己用了什麼藥?沈少爺守著你的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之後你看似慢慢好轉了,可其實你...”
蘭若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不答反問:“既然您那麼早就看出了端倪,為什麼沒有告訴陛下?”
趙太醫歎氣:“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其實老臣入宮前與先太後...是摯交好友,當年你們母女落難,老臣無能,未能相救,內疚多年。你是故人之女,老臣自當竭盡全力護你周全,隻是可笑老臣自以為醫術超群,卻還是不能解了公主的毒,到頭來還是您自己救了自己。”
蘭若寶“嗯”了一聲,笑著問:“趙太醫和我母後的關係應該不隻是摯交好友這麼簡單吧?”
趙太醫撫著胡須,素日裏板正的臉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意,像是陷入了往昔美好的回憶之中,他說:“也不怕公主笑話,老臣年少時便對你母後一見傾心,不過你母後的心裏隻有你父皇,我們從未逾禮。你母後入宮後,老臣也順利地考入了太醫院。”
蘭若寶眨眼,目光中有些狡黠,笑著問:“趙太醫該不是為了我母後才入太醫院的吧?”
“公主殿下這是笑話老臣了!”
“沒有!”蘭若寶起身朝著趙太醫作揖。
趙太醫忙扶住她,“公主這是折煞老臣了啊!”
“這一拜您受得!一為感謝趙太醫在這冷酷的深宮之中關心、照顧我母後;二為感謝您對我的關照和幫助。”
吱呀——
“公主,您和趙太醫這是?”阿悠端著剛熬好的湯藥進屋。
蘭若寶後腰微微用力便直起身來,說:“感謝趙太醫為我的身子忙前忙後,怎麼說趙太醫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不是?”
“對!”阿悠放下藥碗,對著趙太醫連鞠躬三次,說:“小桃感謝趙太醫多次救公主殿下於危難之中。”
趙太醫歎氣,像個慈祥的長輩,溫柔地看著自家孩兒。
這一幕倒是其樂融融。
很多年後趙太醫都能想起這一日,公主的赤誠、笑容,他隻恨那一日他怎麼就沒能從這些正常的表象之中看出不對勁呢?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此刻,蘭若寶喝了藥後便出門了。
她走得緩慢,在阿悠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到亭子裏,她看了看慘叫的蘭辰樂,對蘭灃說:“灃哥哥,我沒事了,饒了辰樂吧!”
“不行!今日她差點掐死你啊!如果哥哥沒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哥哥,辰樂也是你的妹妹。她從小驕縱,在萬般寵愛中長大,性子和我本就不一樣。再者,她年紀還小,做錯了事我們應該給她一次改正的機會。梨兒不想聽見有人議論哥哥你六親不認,嗜殺殘忍。”
蘭灃的臉色有回轉的跡象,他壓抑著體內還未完全熄滅的火焰,問:“必須給她一個教訓。”
“那...”蘭若寶想了想,指著地上被踩地不成形的糕點說,“梨兒明日再做一次梨花糕,這次哥哥幫梨兒監督,讓辰樂全都吃完好不好?”
“這麼簡單?”
“唔...做梨花糕的步驟可複雜了!梨兒今日起了大早,忙了整整一個上午呢!可惜全毀了。梨兒覺得遺憾嘛...哥哥,你就答應梨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