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乾寧三十一年,汜州,淮水縣。
聽聞,淮水縣中發生了一件前所未聞的佚事。古往今來,從來都隻有男人嫌棄女人品行不端,敗壞家風,便一紙休書,攆回了娘家去。
如今在這淮水縣,風水輪流轉,這淮水縣縣令濮家的大兒媳婦竟鬧著要休掉其相公,也就是濮縣令的大兒子,城裏遠近聞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濮聞!任是家中的七大姑八大姨誰都勸不住。不僅如此,其公公婆婆亦無一幸免,濮尹氏於縣衙門口破口大罵三日,道這濮縣令與夫人教子無方,為老不尊!硬生生將濮老夫人氣得臥床不起好幾日!
此事城中現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已淪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這檔子事兒要是落到平常任何一家,都乃醜事一樁了,更別說還是堂堂的縣令大人。搞得這濮老爺每日都奔波在外,走親訪友地尋人去勸慰自己兒媳婦,忙著掩蓋這外揚的家醜。
要說勸慰,實城中無人願去趟這趟渾水。這濮聞公子在城中早已美名遠播,除去他風流倜儻,見花就撚見草就惹之外,他那瀟灑不羈的身姿在各大賭坊也都隨處可見。每日可謂是分身乏術啊!事出必有因,誰人能去勸?
就這般身手奇異的男人為何降不住區區一婦人,由得其鬧得如此厲害?
然君有所不知,其夫人也並非一般目不識丁,委曲求全之輩。其夫人乃是鄰縣永縣第一才女,尹冰清是也!
這永縣尹家並非大富大貴之家,不過尋常小戶人家,家中育有三子一女。因家裏有一片小茶田,所以平日以販賣茶葉為生。
早年間家中貧寒,人丁隻能勉強果腹。近幾年,家中男丁已成年,逐漸接手管理家中茶田,日子才漸漸過的寬裕。這尹冰清因是家中獨女,又因尹老爺尹夫人一直便盼膝下能得一女。這不,天遂人願,終迎來了這幼女!便對其偏愛至極,因此她至幼便未吃過什麼苦頭。二老又恐獨女日後過於賢惠,受人欺辱,便在其幼時咬牙聘請了先生教其認字讀書。因而年少時其兄長們皆在外勞作,其卻日日家中吟詩作畫。待其休憩時,兄長們才輪流在家讀書。
果然,這尹冰清未負其父母兄長對其嬌生慣養的付出,生得嬌柔優雅,氣質如蘭,口齒伶俐,才思敏捷。其才名在永縣可謂是遠近聞名,亦是無數男子輾轉反側,夢寐以求之人。誰知竟被這濮氏給騙了去,永縣一眾男子幾度氣得捶胸頓足,目眥盡裂。
而如今,淮水縣濮宅和尹家因這才女一夜之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聞名遐邇。一時間不少人皆暗自慶幸,幸得當日這才女被濮氏娶了去!
這日,淮水縣縣衙。
“老爺回來了!”衙役見停於門口的馬車,忙迎上去。
濮全儒橫眉怒目地下了馬車,道:“你去將大少爺叫過來!”
“是!”衙役朝外麵跑了去。
“回來了!”濮老夫人正於大堂內等候濮全儒。
“嗯。”濮全儒橫眉冷眼。
“與尹家談的如何?”
濮全儒將手中的茶杯一摔,道:“談?一家粗鄙之人!如何能談?”
濮老夫人見濮全儒咬牙切齒,便叫來隨行的濮金詢問到底發生何事。
原來濮全儒方至尹氏家門,便被尹家三位兄弟攜人給攆出了永縣,且叫囂若是濮氏的人再敢踏足永縣一步,便讓他們得不償失!
“竟這等不可理喻?!”濮老夫人拍案道,“那謐兒呢?”
不怪這尹家兄弟對其太過野蠻。舉家至小到大嗬護的掌上明珠,嫁與濮家,竟受盡了委屈,論誰家兄弟也咽不下這口氣。
濮全儒道:“人都未瞧見便被攆了出來,更別說接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