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雪,隻下了兩日。薄薄的一層在太陽出來後消融個精光。
謝婉君適應不了這江南獨有的濕冷天氣,不管走到哪兒,都覺得周邊涼颼颼。那冷,仿佛是住進了衣裳裏,等到閑暇的時候就不停地往肌膚裏竄。
自從逐風將那個黑衣人的屍首丟出去後,院門口的幾個守衛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囂張之餘又帶了些懼意。
黃鶯每次瞧見他們念念有詞模樣就覺得特別可笑。
“周複既然派了一次人,就一定會派第二次!”謝婉君輕輕叩著桌案,身側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許玉衡當下看著她還有些尷尬之意,便刻意將眼神隔了開,待發現他們所言語的事情,自己根本就幫不上忙的時候,他便轉身出了房間。逐風如同一棵鬆樹般在廊邊站著,冷風一陣又一陣,他卻是依舊能夠隱忍。
“許少爺,屬下看得出來,你心裏歡喜謝二小姐,但是,屬下依舊望你,不要摻和其中,這場婚事,會牽扯到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尚書庶子可以承受的。”
逐風說話淡淡,目光更是看著遠方,因而並沒有什麼嘲諷意思。
可許玉衡聽了卻依舊不那麼舒服。
“我知道,我這翰林學士的位分都是二殿下提拔的,又怎麼會恩將仇報呢?”
這是可笑,兩個人都是自己的恩人。
也就是說,自己的想法,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
許玉衡學著逐風模樣,將視線投擲到了遠處的一些房屋,冷風卷著、襲著,好久才將他心中的忿忿帶走。
他的確配不上謝婉君。
如此一想,雖是捏緊了手指,可實際上,他已然放棄。
“最近的飯菜不要吃。”
逐風冷不丁又提醒了一句,許玉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是點頭。
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都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況且,作為臣子,必定要護得皇子安全。
好在顧璟璿沒有出事。
謝婉君與顧璟璿商量著該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想到了徐溫,可徐溫的人手不足以讓所有的人逃脫。當下,他們隻能等朝廷的官員抵達。
皇帝若是看到逐風的信,一定會派出大隊人馬前來整治齊城。
另一邊,蘇父與顧寅二人當真率領大批士卒,押送著大量藥物與災銀。一路上浩浩蕩蕩,過了四五天還停留在離齊城幾十裏外的小城當中。
正在客棧用飯間,其中一個士卒大手扯著另一個匆匆忙忙而來。
“大殿下,這個人鬼鬼祟祟,恐怕是奸細!”
“你才是奸細!”被扯的那一個刻意垂著腦袋,聲音卻是亮如洪鍾。
“你抬起頭來!”顧寅一聽“奸細”一詞,當即把筷子給拍在了桌案上。而蘇父眼見一行人中竟有人這樣可疑,連忙橫在了那士卒與顧寅之間,生怕他一抬手就送上一把利器。
“為什麼要抬?我說了我不是奸細,而且並沒有鬼鬼祟祟,是他看錯了!”
“我哪裏看錯,上次洗澡你就一個人縮在一邊,睡覺也是偷偷摸摸靠在角落裏,一定是有什麼問題!殿下,這一路上危險都是隱藏著的,你可一定要查清楚啊!”跪倒的士卒身強體壯,說起話來更是有理有據。
顧寅垂了眉眼,親自伸手將那人的下巴給抬了起來。
“既然你不抬,本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