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歡一走,祠堂之中愈發安靜。
謝昊天手心依稀作疼,再一想到方才謝雲歡出去之時瞥向他的那一眼,他心底有些發怵。
但聽紅燭繚繞的聲音,謝昊天沉默了許久,正想開口,蔣氏卻啟唇將他即將從喉嚨裏躍出的話語一下給截了住:“雲歡方才和你說的,你還真都信了?”
謝昊天再一次啞口無言,麵對蔣氏的責罰,他不知如何是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當真不願意讓謝雲歡受苦,即便她犯了錯。
而蔣氏恰恰也知曉他的心思,因此直截來到祠堂,親口告知謝雲歡所有的事情。隻有這樣,謝雲歡才不可能再乞求什麼、得到什麼。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一抹尖銳的鋒芒在蔣氏的眼底一閃而過。謝昊天察覺到了她的淩厲,愈發垂下了腦袋。
“雲歡這個孩子,就是被你和柳氏給寵壞了,你看婉君,她之前這般唯唯諾諾,卻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當中曆練成長,當下完全可以獨當一麵,可雲歡呢?她若是不給咱們謝府抹黑,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你當真還指望她去攀附大殿下?”蔣氏嗤笑了一聲,心中對謝雲歡已然是厭惡萬分。
她之前以為謝雲歡是個小孩子,即便做錯了事情也還有回旋的餘地,可是謝雲歡卻一次又一次地騎到她的頭上,居然在那香囊之中下藥!嗬,連她都不放過,便證明這謝雲歡心中尚無仁義、道德。
這樣的人,能進將軍府已然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母親,昊天知曉,可是現在,若是雲歡真的成了妾,等大殿下回來,咱們怎麼和大殿下解釋呢?”謝昊天垂首之餘猛不丁抬頭,妄圖爭取將謝雲歡接下來的人生軌跡扭轉,可若是當真那麼簡單,事情可就不會成了現在這個局麵了!
蔣氏冷笑著,拐杖在地上不停地磕出“嘚嘚嘚”的聲音:“方才婉君同我說起,四殿下告知她,大殿下在江南遇到刺客,已然失去了部分記憶,他能不能記起雲歡都是一個問題,又如何會質問咱們呢?”
不錯,半個時辰前,顧常遠的隨從鬆來了書信,說是讓謝婉君明日一同去宮中為顧寅接風洗塵。
皇帝重病,正好用這一次宴會衝衝晦氣。
謝昊天雙眸一瞪,對這個消息不敢置信。
他身為相爺,居然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怎麼他的女兒還比他早了一步?
這樣看來,或許甚至於連皇帝都不知曉失憶一事,那明晚宴會之上,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謝昊天正在思量之間,手掌重重地壓在了供奉高香、紅燭的紫檀板上。
而當蔣氏將這情況簡潔地說明之後,當即補上一句:“昊天,這件事情就不必通知雲歡了!明晚婉君進宮,雲歡便是去宇文將軍府上!咱們府,終歸是要清淨了!”
說到這兒,蔣氏不合時宜地鬆了一口氣,可謝昊天也不敢說什麼,隻得是應答。
他還能說什麼呢?
“昊天,你是一朝之相,平日就多關心關心朝廷之事,後院的事情,以後就交給婉君和劉氏吧!明日,劉氏就要從老家抵達府上,你到時候好好同她去聊聊!”蔣氏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顧謝昊天是怎麼樣一副僵冷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