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一直都覺得生活中的缺口,每個人都會有,比如說殘缺的愛情,以及殘缺的生命,如果製造這些缺口的人恰恰是自己最愛的人,那他們就隻能被逼無奈的接受這些創傷和疼痛。
如果愛一個人注定是他生存的方式,也許就算有一天空氣稀薄到了極致,他也會堅持下去。
她沒有打算哭的,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陸琳麵前哭,可是眼淚一忍再忍,還是淚流滿麵。
陸琳看著她,失神的問道:“你對子吟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沈千尋眼裏有悲傷的成分,態度尖銳:“我想你還是不了解我,我如果對一個人沒有感情的話,我是不會為他流眼淚的。陸子吟是我的過去,我愛過他,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如今雖然愛情不在,但是我的心裏總歸還有他的一席之地,如果他痛,我也會跟著一起痛。”
陸琳苦笑:“我想我真的從未了解過你。”
“那是因為我和你從來都沒有給過彼此了解的機會。”
陸琳感慨道:“我們表麵看來,不曾爭鬥過,但是卻感覺彼此爭鬥了很久。沈千尋,我是真的累了,在這場看不到硝煙的爭鬥中,你是勝利者,我是勝利者,我們所有人都是,可是唯有一人卻是失敗者,那就是子吟。到頭來我至少還有你爸爸,還有沈家女主人的位置,你有總統閣下,你有自己的兒女,你有你的生死之友,可是子吟有什麼呢?他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你和他的過去,孤獨而絕望的守護著。我一直都在想,如果當初你母親死後,我主動嚐試調解我們的關係,是否現在你和子吟還會在一起?是否所有人都會皆大歡喜?”
沈千尋平靜的說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如果,你是一個商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她問:“你還恨我嗎?”
沈千尋短促的笑了笑,說道:“我有什麼立場來恨你?說起來你和我母親一樣都是可憐人罷了。”
沉默了一會兒,陸琳沉重的說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曾經試圖想要待你好。”
沈千尋釋然的笑了:“這不重要,過去的我們永遠都追朔不回來,你是我爸爸的妻子,我是我爸爸的女兒,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就是我們在沈家的身份和位置,隻要你對我爸爸好,我願意嚐試和你和平相處。”但是喜歡她,接受她,永遠都不可能。
陸琳眼神靜靜的看著她:“他是我丈夫,是陪我終老的那一個人,我當然會對他好。”
外麵響起汽車鳴笛聲,陸琳坐在那裏沒有動,她開口說道:“是我給子吟打的電話,我對他說你來辭行,我知道他會趕回來的,不管有多忙,隻要是你的事情,他什麼時候含糊過?”
沈千尋走到窗前,外麵陸子吟的車停在了樓下,他下了車,走路的時候有條不紊,一如他的為人,並沒有顯得很慌亂,隻是當走到庭院門檻的時候,竟然踉蹌了一下,那一刻,他竟然忽視了行走了九年的沈家門檻有多高。他更忘記了,這道門檻,他來回跨過穿行了無數次,但是今天卻險些栽倒了。
沈千尋忍下眼中的淚意。
陸子吟,得知我在沈家,得知我是來辭行的,你的心竟已這麼混亂了嗎?
陸琳站起來,開口道:“我不下去了,你幫我勸勸他,誰的話他都不聽,或許會聽你的。”
“我能對他說什麼呢?”她以前對陸子吟說,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可是出了事情,先說分手的那個人總歸是她,不管誰對誰錯,總歸是她負了他,如果再拿言語來傷害他,她做不到。
“就算什麼都不說,你陪他說說話,也是好的。”陸琳的聲音很低,甚至還帶著一絲懇求。
沈千尋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和正要上樓的陸子吟碰了個麵對麵。
陸子吟皺了皺眉,往樓上的方向看了看,問她:“怎麼在樓上?”
沈千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當她不想說謊的時候,其實沉默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中午下班似乎很早?”她佯裝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嗯。”他應了一聲,神情依舊很清冷。
她又問:“回來有事嗎?”
幾乎想都沒想,他開口說道:“回來拿一份文件。”
她眨了眨眼,有點澀,“如果沒有什麼重要事情的話,我們走走好嗎?”
“好。”他微愣,但是很快就答應了下來,承認吧!其實他匆匆趕回來,不就是想要見她一麵嗎?
他問:“明天什麼時候的飛機?”
“早上八點。”
他遲疑了片刻,說道:“到時候送你的人很多,我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