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豆腐坊內,燈火如豆。
弘易躺在陶瑤懷中,看著已經醒來的王鎮長跪在常四麵前痛哭流涕。
“……事情就是這樣。”王鎮長狠狠一個頭磕在了常四身前:“今日喝了陶姑娘的桃花釀,我想起來當年贈我一塊糕點的黃翠萍姑娘……”
說著,王鎮長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顫顫巍巍拿出了一塊已經幹透,變色的糕點:“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一時利益熏心起了殺人心,所以今日你綁我的時候,我絲毫沒有反抗。”
常四頹然倒地,原來這一切的背後,都有差點死在自己手上的陶瑤姑娘……一旁,重新凝聚了身形的黃翠萍緊緊握住常四變得濕冷的手。
“我欠你們常家,也欠你們黃家……”王鎮長額頭已經磕出了大片血跡:“建平兄弟,就算此刻殺了我刮了我,我也絲毫沒有怨言……我膝下無兒無女,這就是我們王家的報應啊!”
這時,得了陶瑤輸出真元續命的弘易忽然抬頭說:“此間事了了,陶施主……能否送我回小山洞?無頭……無頭的頭……”
“你別激動了!”陶瑤緊蹙秀眉:“我送你回去就是。”
“你們……好自為之吧!”陶瑤丟下一句話,飄身遁走。
……
小山洞內,酥油燈的獨特的香味彌漫四周。
弘易打開缽盂,放出了無頭鬼,也不等它有什麼反應,便揮手將它封入屍身。
陶瑤伸手攔住解開黃布包裹的弘易:“你現在是借了我一股真元續命,如果散了這口氣……你……”
弘易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哪裏有人一心求死的!”陶瑤氣得雙眼通紅。
“生,未必是快樂。”弘易淡淡開口,取了針線,沾著心口淡淡的金色血液開始縫補無頭鬼的屍身:“死,也未必就是痛苦。”
一針一滴血,一線一段氣。
陶瑤頭發中隱匿身形的大寶疑惑不解地看著弘易:“陶瑤陶瑤,他為什麼一定要為死人縫補頭顱呢?”
“因為他也是人。”陶瑤閉上眼,不忍再看。
“陶瑤陶瑤,那為什麼他一定要死呢?”
“因為……他是弘易啊。”陶瑤淡淡一笑。
這模棱兩可,雲山霧罩的答案,讓大寶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是啊,因為他也是人,所以人又如何能看得同樣的人身首異處,死無全屍呢?
良久,弘易心口巴掌大的傷疤再無一滴血液流出,無頭鬼的屍身也全部縫好。
“阿彌陀佛……”弘易的笑容透著一股大透大悟:“什麼也不要說了,投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