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勳這少年和朱嫂子同樣是盤夕鎮人,眼下聽到前者死了,卻絲毫不問而是一心看陶瑤笑話。
這舉動頓時讓陶瑤生出厭惡。
“朱嫂子還是先管好自家相公吧。”陶瑤笑靨動人,看著朱嫂子:“小女子的事情,自有王法公論,還輪不到你多嘴。”
說著含笑的目光掃過一旁的朱長貴,發現這粗壯的漢子渾身衣服破爛,臉上更是被抓出了幾道血淋子。
“陶瑤姑娘……”王振飛踏前一步剛想繼續相勸。
身後的朱長貴忽然目光呆滯地看著明媚動人的陶瑤,呼吸驟然急促,滿臉潮紅:“陶……陶瑤……”
伴隨著一陣羊癲瘋一般的哆嗦,朱長貴驟然倒地,身下一片腥濁汙跡滲出。
陶瑤掩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
“這……這……哎呀!”朱嫂子忽然瘋了一樣抱起朱長貴的屍體:“哎呀當家的啊!這是怎麼了!”
在場眾人同時傻了眼。
王振飛率先反應過來:“陶瑤!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朱嫂子哭嚎著撲上來要扯陶瑤的頭發:“都是你這個狐狸精!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勾引死了我家長貴!”
陶瑤眸子中粉色符文急速旋轉,分離,聚合。
一個閃身躲開朱嫂子的雙手,纖細的手一把攥住朱嫂子的手腕,一轉一扭一壓,將朱嫂子的手臂擰到了身後。
王振飛眼前一亮:“武當小擒拿手!”
說罷和手下眾人一起拉開了迎敵的架勢。
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朱嫂子!”陶瑤清淩淩的聲音帶著一股奇異的波動傳入眾人耳中,在場眾人隻覺得仿佛是六月天飲了一大杯冰鎮酸梅湯,渾身一震。
距離陶瑤最近的朱嫂子更是愣了神。
“朱大哥是死在一種媚毒之上,昨夜想必是媚毒未解。”陶瑤聲線清冷:“所以今日見了女子笑顏才媚毒發作而死。”
說著陶瑤慢慢放開朱嫂子:“如若不信,盤夕鎮官府就有仵作,大可驗屍。”
朱嫂子此刻心頭怒火燒起一下,便覺得心口一股涼氣盤旋,逼得她動怒不得。
聽了陶瑤的話,又想了想自己平日坊間攀談時候聽嘴碎婦人們聊起的煙花之地媚毒,服下以後見到漂亮女子便發作不能自拔的凶猛,當下對陶瑤的話信了幾分。
朱嫂子也不理陶瑤,徑直撲向朱長貴的屍體哭嚎不止。
周圍幾戶人家和過路行人都相繼停了下來。
一時間,坊間議論紛紛。
“我看這陶姑娘肯定不會殺人。”
“是啊,想想那美味的桃花釀,能釀造出此等美酒的女子,一定心地善良。”
“呸!竹葉青豔麗,咬一口還會死人呢!我看你們都是被陶瑤美色迷惑了!”
“李老頭,你家媳婦上次難產還是人家陶瑤姑娘出手相救,你還潑人家髒水,是不是人啊!?”
“我看也是,那邵勳平時就喜歡喝花酒,昨個七月初一,說不定是碰到豔鬼死了!”
“胡說!盤夕鎮上可是天河寺,鎮上何時有過撞客?況且……長貴可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吧!”
……
“王師傅。”陶瑤斂襟欠身:“邵公子的意外我很遺憾,不過這青天白日,陶瑤自認沒有下過毒手,起過歹心。”
“如果就這麼隨幾位去了,那日後這桃舀坊也不用開了。”陶瑤雖然理解王振飛等人護主心切,但依舊不滿幾人之前舉動。
“所以,想讓陶瑤去問話,可以。”陶瑤冷笑一聲:“讓官府傳喚吧,陶瑤保證隨傳隨到!”
說罷轉身回屋,“嘭”地關上大門。
“這……”王振飛一陣為難。
“王師傅,人家陶瑤姑娘一個外地人來盤夕討生活,本就不易,你還踹門,這不欺負人麼?”
“是啊是啊,咱們盤夕可都是本分人,不能這麼來!”
坊間的熱度並沒有隨著陶瑤的離去而消退……
磨剪刀的趙昆城,家中孩子高燒不退,被陶瑤一杯百花酒發解了熱毒。
賣魚的常大海,家中妻子痛經聽說陶瑤給了方子調理得當,上月還有了喜。
鎮上私塾先生李思渠,被陶瑤一句點出詞作中的意境問題,讓這老先生喜上眉梢。
還有挑擔的張鐵生,擺渡的劉喜……
這些住在桃舀坊周邊的人,居然都或多或少受過陶瑤的恩惠。
此刻紛紛開始指責起王振飛一行仗勢欺人。
就連抱著朱長貴屍首的哭泣的朱嫂子也停下哭聲,意識到原來陶瑤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幫助了這麼多人。
隻是在場眾人,都沒有注意到,朱長貴家門口旁邊一個小草窩中,一截纖細碧綠的蛇尾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