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苒痛的滿頭冷汗,打著牙顫。
重垣皺眉看著這一幕,卻是反常的沒有替卿苒說些什麼,而是麵色複雜的看著花璿。
一場大夢,花璿醒了,他也醒了。
“今日之事姑且算個利息,夢中之事我不與你計較,你也得記清了,日後莫要再來招惹我,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花璿說完,施施然的轉身離去。
卿苒看著她灑脫的身影,隻覺得心頭怒火中燒。
可腳腕處的疼痛刺激著她的理智,讓她清楚的認知道,如今的花璿,不是她能動的!
“一會兒會有人送你離開昭華殿,日後若無事,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今日之事,便當你從前對她施加苦痛的代價。”重垣沉聲下著逐客令,隨後邁開步子追著花璿的身影而去。
卿苒聞言心底盡是不甘,可又無可奈何!
昭華殿外,花璿緩步遊走著,悠閑地像是在自家後花園遊玩一般。
重垣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眼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就這樣,兩人一個在前麵走,一個在後麵跟。
一個不出聲叫停,一個也裝作不知。
似乎這樣走下去,兩人便能走到天地之盡。
可花璿卻是厭倦了這樣的情景,或者說,她前四千年體會過了這種跟在人身後的感覺,如今即使身份換了過來,她也不願繼續下去。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重垣。
“太子殿下打算跟到何時?還是說仙界呆的久了,您打算去魔界瞧瞧?!”
“璿兒,我……”重垣欲言又止,瞧著花璿冷漠的雙眸,抿唇沉聲道,“你,留下來可好?”
“太子殿下真會說笑,仙魔不兩立,我生而魔身,不回去魔界逍遙自在,為何要留在仙界飽受人言?!”
“有我在,不會……”重垣下意識的想要承諾,可觸及到她眼中的譏諷與嘲弄時,下意識的噤聲。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做下承諾?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花璿去信他?!
那夢境之中,他無數次答應過花璿會保護她,可最後卻都讓她身受重傷!
花璿瞧著重垣的沉默,自然是明白他現如今心中所想。
可那一切都同她沒有關係。
“……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別的要說的,那花璿便先行離開了。”花璿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背對著重垣道,“當然,若是太子殿下想要報被拉入夢境之仇,亦或者覺得當年沒能取了我性命心有不甘的話,花璿自然會在魔族恭候大駕!”
眨眼,花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雲端。
重垣瞧著空無一人的四周,眼中滿是失落。
更加難以抑製的是心頭翻湧起的無限情絲。
抬手覆上心口,重垣感受著胸腔內有力的跳動,以及那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感,他方方明白,原來不知何時,花璿已經走進了他的心。
隻是他看不清自己,親手弄丟了一切!
花璿回到魔界之時,已是日暮漸曉。
度過劫難的她修為大進,若是她想,一個念頭便可縮地成尺,轉瞬踏足千裏之外。
可她沒有。
她隻是像一個凡人一般,一步一步走在魔界的石板路上,腳掌與冰冷的石板接觸,不惹塵埃。
焚泉山巔。
花璿坐在泉池邊,看著因為隱匿其中的魔焰而兀自沸騰的泉水,整個人幽幽出神。
言柏尋來時,她正踢著水,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
“怎麼,來這兒追憶往事?若是本尊沒記錯的話,兩千年前,你可是差點交代在這裏,有什麼好回憶的?!”
花璿聞言踢水的動作一頓,複又繼續。
她轉頭看著言柏,眯了眯眼道:“就不許我回憶一下瀕死的快感,然後銘記這份仇怨?!”
感知到她話中怒火的言柏輕咳了聲,抱臂坐在她身旁,歎聲道:“丫頭,本尊不過就是問問,至於這麼大的怨氣麼?要知道,若不是我將重渠擋了回去,尋到此處的人便是他了!”
提到重渠,花璿默了一瞬,看向言柏的眼中滿是戲謔。
“你將他擋了回去,為的是我,還是你自己?說起來,在夢裏,你和他可沒少因為娘親的事情打起來!”
“咳——!”言柏眨眼避開花璿眼中的興味,假怒道:“你這丫頭,明明是本尊救了你,你倒是來揶揄起本尊了!”
花璿聳了聳肩,垂眸看著泉池內的泉水,沉默不語。
言柏瞧著她這副模樣,眼中閃過抹心疼。
“你是她帶回來的,我將你帶大卻未想過有一日,你會為情所困。不過丫頭,你要記著,這浮世三千,若是真計較起來,怕是沒個結果,倒不如得過且過,尋得個逍遙快活,那才是為魔之道。”
“像你和重渠一樣麼,明明因為娘親的事心存不甘,卻將一切都壓在心底,之後老死不相往來,折磨自己也折磨對方!?”
“……這不一樣的,她已經死了,便是我同重渠再如何後悔都無用,可你還活著,你還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