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後,正在辦公的季承宇,接到了一個電話。
“季先生,你好,我是唐芯。”
季承宇正在簽字的手一頓,“唐小姐?”猛然想起什麼,“是不是有於言的消息了?”
唐芯默了默,嗯了一聲,“你現在到K市來……”
掛了電話之後,季承宇一刻也沒耽誤,馬不停蹄的趕往K市。
唐芯跟他說的是醫院的地址,一路上他心裏既緊張又忐忑,又擔心又害怕。
蘇於言為什麼會在醫院?她是不是生病了?
終於要見到她了,可是,她會不會原諒自己?她一定很恨自己吧,曾經那樣殘忍的對待她,甚至還要逼著她去給別人捐腎。
可是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就這樣一路上胡思亂想著,他來到了醫院。
唐芯在門口等他,“季先生,你來了。”
她的神色有些凝重,這讓季承宇越加不安起來,“於言人呢?她在哪裏?”
唐芯微皺著眉頭,“你跟我來。”
然而她帶他去的,是新生兒科,他疑惑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於言人呢?”
唐芯指了指其中一個保溫箱,並沒有說話。
季承宇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視線落在那上麵貼著的字條上,眼眸驟然睜大,寫滿了驚詫,腳步都有些站不穩。
那上麵赫然寫著,季晉安,男,父親:季承宇,母親:蘇於言。
季承宇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好似不認識那幾個字一般。
他竟然有了一個兒子,一個他和蘇於言的兒子。
他突然想起蘇於言離開前說過的話,九個月,要他等九個月,她就把腎給白飛飛,連季太太的位置,也一並給她。
可現在,才八個月!
他心裏湧起一股恐懼,“蘇於言呢,蘇於言在哪裏?”
唐芯沒回答他,隻是皺著眉將一疊文件遞到他麵前,那上麵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
“於言進手術室之前,已經簽字了,她原本說,如果能活著出來,就跟你去領離婚證,可是……”
“不。”季承宇猛然打斷她,心裏的恐懼已經無限放大,他不敢想,更不願去聽,他突然笑了下,“隻是生個孩子而已,你告訴我,蘇於言現在在哪裏?”
唐芯看著麵前這個如同魔怔般的男人,又想著他這段時間對蘇於言如同瘋了般的尋找,她有片刻的心軟。
但隨即,她說道:“於言身體不好,懷孕期間又一直生病,她怕傷到孩子,一直都沒吃藥。”
“孩子是早產,她本就大出血,還在生完孩子之後,堅決要做腎摘除手術……”唐芯說著,已經哽咽了起來,“沒能從手術室裏出來。”
季承宇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巨響,身材強壯高大的男人,此刻卻根本站不住,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他抓著唐芯的肩膀,近似瘋魔一般的道:“不,你騙我,就算她的死了,我也要見到她的屍體。”
“沒了沒了都沒了,於言進去之前就立下遺囑,如果她死了,就立即把她火葬了,她不想讓你看到她醜陋的一麵,季承宇你知道嗎,她那麼美的一個女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
唐芯一把甩開她,終於忍不住,爆發般的吼了出來,她是那樣的替好友不值。
吼完之後,她嚶嚶的哭訴著,“有一次她精神恍惚的走在路上,差點被車撞到,她下意識裏就是護住孩子,臉上擦傷了一大塊,她不敢用藥,那塊疤就留了下來。”
“她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看到,為了不讓你發現,我都不敢來看她,她又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你知道她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
季承宇的腦袋嗡嗡作響,唐芯的話他斷斷續續的聽著,卻好似進不到他的腦子裏。
到了後來,唐芯要帶他去領蘇於言的骨灰,他卻怎麼也不肯動。
他就這樣,在病房外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
唐芯再過來的時候,發現季承宇已經不在了,而季晉安也被帶走了。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喃喃道:“於言,他沒有不要這個孩子,這下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