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時候齊傾墨和齊宇是分開兩波人手的,一來是齊傾墨進宮前梳洗一番,時間到底耽誤了些;二來嘛,齊宇估計也實在不想看見齊傾墨的臉,能避開避開,但不可否認的是,齊傾墨也不太樂意與齊宇一並入宮,兩人一路無話的話,著實無聊且尷尬。
至於齊治,他本在宮中,早上早朝之後就沒出過宮,這會兒正在宮裏頭等著他們呢。
太子府裏頭發生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提,皇帝到底知不知情,誰也不清楚。不過按著這位皇帝老兒的性子,便是知道了也會由著蕭天越他們瞎胡鬧去,反正他比誰都樂意見到自己這個東宮兒子把他自己的事情弄得一團糟。
至於太子妃暴斃一事,齊治與齊宇表達了足夠的心酸難過,齊治更是老淚縱橫,再次表演了一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痛苦,皇帝賞了他好些東西,讓他好生養著,不要傷心過度,拖垮了身子。
在蕭天越那裏,葉月假冒齊傾人嫁入太子府,這件事雖然沒有說出去,但也足夠讓蕭天越吃鱉羞恥的了,所以暗中也與齊府微微有些疏離。
對於這些事,齊傾墨隻笑而不語,太子府與宰相府明麵上建立紐帶的關鍵點,就是葉月假扮的齊傾人這個太子妃,如今太子妃位空缺,不知有多少人蠢蠢欲動,在暗在琢磨著怎麼與蕭天越攀上關係。
整個臨瀾國現在的局麵看上去,蕭天越仍是東宮之主,皇後在宮中依然深得陛下喜愛,鄭家剛得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兵權,宰相府也有好幾次向東宮示好,所以,太子的地位暫時看上去,是不會發生任何動搖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東宮易主可不是小事,皇帝由著下麵的人胡鬧,隻要大的方向他能控製住就好。
用蕭天離的話來說就是,皇帝不怕朝臣結黨,就怕朝臣們暗中結黨,事情攤到明麵上,一切就好辦了。
跟著皇帝已有二十多年的老太監硯了會墨,聽完小太監的耳語,小聲對皇帝恭敬地請示:“皇上,齊家那位小姐來了。”
皇帝提著毛筆,那筆是全天下最鋒利的殺器,殺一人隻需寫一個字,殺萬人也隻需寫一個字,筆端朱紅色的漆像是血一般,他停手擱筆,合上折子,不緊不慢說道:“嗯,那丫頭有點意思。”
老太監不語,皇上說有意思,那就是有意思。
“你說那丫頭要是知道她父親和她哥哥今天的打算,還會不會進宮?”皇帝難得笑問。
老太監柔順地說道:“聖旨傳詔,她哪裏有不進宮的說法?”
“那可說不定。”不知為何,皇帝對齊傾墨的評價格外高,當然除去了鳳血環的因素外,齊傾墨大概也隻有一個地方讓皇帝覺得有趣,那就是她身上那股子狠勁兒。
淩風閣是一處很風雅的地方,聽它的名字就知道了,這裏的裝扮與宮中的莊嚴肅穆完全不同,處處飄著白紗輕縵,漢白玉的地麵光潔可鑒,幾株海棠不合時宜地開著,這裏倒像是個仙境兒似的地方。
齊傾墨由著小太監們帶著坐定,抬眼看見對麵的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臉上的笑容溫和無害:“父親,五哥。”
齊治揮揮手示意她坐下,他這個父親對於齊傾墨實在不知該用何種神情麵對。這些日子,青沂國一直不安份,他身為當朝宰相總不能總為些家事分心,一切交由了齊宇和齊銘,哪成想齊銘魯莽不頂事就算了,連齊宇也幾次三番落進齊傾墨的圈子裏。
有時候齊治甚至會覺得,為什麼齊傾墨不是個男兒身,這樣他齊府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歎息歸歎息,齊宇染上了六月飛霜的藥癮之後,齊治仍不得不暗中四處尋醫,可憐他一把老骨頭,卻還要為幾個小輩操心。
若不是有皇上的一句話一直保著齊傾墨,他早就想將齊傾墨趕出相府,任她自生自滅了。
齊宇則是掃了她一眼看向別處。算算日子也有十來日沒有見著齊宇了,他比之以往更加消瘦,空蕩蕩的袍子掛在他身上,哪怕腰帶勒得再緊,也免不了隨風晃蕩。臉上一點肉也沒有了,顴骨突得老高,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重重的黑眼圈像是被誰揍了兩拳。
嗯,他這副模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詞:縱欲過度。
當然齊傾墨知道,齊宇寧願頂著這樣一張臉,也要把自己誑進宮,隻怕所圖的事也不小。
三人對坐著各自沉默無言,太監尖細的嗓子一聲喊:“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