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項談畢,對於這一場單方麵覺得歡欣愉快地談判,蕭遙用他臉上黑得滴墨的臉色表達了不爽之意。
當然小兩口很自然地一致地選擇了無視。
爬出洞口重見天日,重重吐出洞裏頭的一口汙穢濁氣,呼了一口天地淨雪間的清涼氣息,竟覺得連身子也清爽了起來。
蕭天離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加在齊傾墨身上,嘴裏嘟囔著:“天這麼冷,出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凍著了可怎麼好?”
齊傾墨也不再使著小性子,由著他攬著自己肩頭,對蕭遙淺笑道:“今日之事多謝平遙王爺了,另外那七處地方,還要麻煩王爺多照看著點。”
蕭遙嘴裏一苦,齊治髒物藏了八處地方,這隨便挖出來的一個就足夠驚世駭俗的了,另外七處,他真希望自己幹脆不知道的好,天天念著有那麼些東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不得更丟不得,想想都頭痛。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搶人家寶藏之事,其實進行得安靜無聲,豐城裏頭的各位大人物一點風聲也沒有得到,齊治這個冤大頭更是全不知情,哪成想他辛辛苦苦弄來的軍火已經讓蕭天離,蕭遙和齊傾墨這三位不怕捅破天的主兒給一鍋端了。
一天忙活下來已到傍晚時分,各自分手之後,蕭天離不知從哪裏弄了馬車過來,齊傾墨這才覺得有些累,上了馬車竟有些昏昏欲睡。
“那個……”蕭天離顯然有話想說,但似乎沒想好怎麼開口。
“說吧。”齊傾墨打起精神來,半眯著眼看著蕭天離那張好看得近乎過份的臉。
“咳咳,是這樣的,那個,前些日子在宮裏頭的時候我不是說去查查齊治那老狐狸的動向嘛。”蕭天離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兒他一直沒記得跟齊傾墨說。因著那事兒他也才導致了那日在大殿上信心百倍地去跟齊治討價還價,卻弄得灰頭土臉的回來,最後還跟齊傾墨在昨兒大年夜的晚上,產生了關於“信任”這種比較飄渺的問題的爭執。
齊傾墨心裏默歎了一聲,對於昨日的小吵其實早已經不在意了,她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對於蕭天離不想說,或者不能說的東西,她寧願選擇沉默,免得再多問幾句糾結的反而是自己。
如今看著蕭天離這般小心翼翼地過來跟她說起當日之事,也不再強擰著脾氣,挪了挪香臀讓自己坐得盡量舒適些問道:“是不是你查到皇帝對齊治做了些手腳?”
蕭天離麵色一滯,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那就是了。
“這並不難猜,齊治與蕭天越這些天來往得越發頻繁,誠然有齊宇出了事,齊治著急要修補與蕭天越之間關係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必然是皇帝對齊治逼得越發緊了些,身為一國天子要對一個臣子動手,不管那臣子官做得有多大,也是惶恐的。而你,憑著青微掌握的細雨閣,要查到這些事並不難,所以恰好知道了一些隱秘的事,才了底氣跟齊治談一場看似荒唐的談判。”
蕭天離讚歎地點了點頭,齊傾墨這顆七巧玲瓏心果然非常人所能比,隻憑一丁點不起眼的蛛絲螞跡就能推測出無限接近真相的答案來。
齊傾墨又說道:“要動朝中百官之首的宰相大人,你必然要摸透皇帝的心思,才敢動手,其實你也不是真正魯莽之人。”
“你說得不錯,我的確是查到了一些事,齊治在朝中有不少門生,這些門生極為隱晦,是宰相暗紮在朝中的釘子,一般人根本不知他們與宰相之間的關係,但前些日子,父皇把這些釘子拔了不少,著實傷了一些宰相的筋骨。”
蕭天離坦然說道,隱隱也向齊傾墨傳達了一個信息,這些門生既然是宰相在朝中藏了多年的釘子,那身份自然難以查出來,這樣隱秘的事細雨閣都能一手掌握,可見那細雨閣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那位青微姑娘,又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隻是這樣恐怖的一位姑娘,怎麼會在齊治的帳本上犯了這麼大一個錯誤?
似乎猜到了齊傾墨所想,蕭天離坐過去將齊傾墨的身子用了些力氣扳過來靠在自己胸口,暖暖地嗬著氣在她耳邊,語調溫柔又長情:“其實昨天我一晚上沒回來,是在細雨閣不錯,卻是在跟青微研究此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青微一時也拿不準,我卻是惱得喝了一晚上的悶酒。你這小媳婦兒,竟也狠得下心不叫人出來尋我。”
話到最後,竟是有些吃味兒了。